“哦。”孟蕾又问,“人家结婚的时候,你送了什么?”
苏衡想了想,“送的中式餐具,还有不少在国外买不到的调料、泡发后就能做菜的食材。”
“还挺体贴的。”孟蕾和他碰了碰杯,抿一口酒。
牛排煎得恰到好处,沙拉和汤也胜过一般西餐厅的味道,苏衡不得不夸奖张然,“原来她的天赋是做菜。”
孟蕾笑开来,“又能享受又能赚钱的事,她都有天赋。”
苏衡一乐,“还真是。”
张然是个不禁念叨的,没多久,打电话过来。
苏衡问她是不是找蕾蕾,她说:“跟你说也一样,明娇和李素馨一审判决了。四哥,你原先估算的刑期是多久?”
“两年左右。”
“天啊,你真神了,两个人的实际服刑期就是两年,毕竟,辩护方揪着你妈妈怂恿明娇的事不放,还有其他一些针对有情可原做的辩护,要不然,怎么也能照前例判个三五年。”
苏衡微笑,“两年正合适,人进去太久也不好,出来后更容易走极端。”
“也对。”张然说,“你告诉蕾蕾一声,我还得告诉我爸妈,他们挺关注这案子的。”
“成,回见。”
孟蕾听说之后,没什么感触。
如果明娇只是想破坏她和苏衡的婚姻,她能给的只有鄙视和谴责,但在事发当天,她的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威胁,真就是跑慢一些、脚下意外一滑就可能被撞得重伤甚至当场没命。
然而在局外人看来,想的是她毕竟没出事,两个嫌犯终究没构成犯罪事实。
这些都是她早就考虑得很清楚的,对结果倒真能做到无所谓。
但这件事也真勾起了她的后怕,随后的时间,显得有些沉默。
饭后,孟蕾准备好书本,到卧室换衣服。
苏衡走进来,坐在床上审视着她,“案子的结果,你是不是不满意?”
“满意。”孟蕾赶紧解释,“我只是又有点儿后怕了。那天要是真出了事,你多不划算啊,我还没对你好几天,你就得伺候我,甚至要去八宝山给我烧纸。”
苏衡又是感动又是笑,招一招手。
孟蕾走到他面前。
他让她坐到自己身上,温温柔柔地吻她,“蕾蕾,我喜欢你。”
孟蕾听了,满目惊喜。
“很早就喜欢。”苏衡和她拉开一点距离,目光缱绻,“我会尽全力,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我不能接受没有你在的生活。”
心里明明该甜甜蜜蜜,可是念及前世,孟蕾唯有满腹酸楚,她勾住他,揽紧他,“我会的。”说完,主动亲吻他。
缠绵悱恻很快转为如火如荼,因为她罕见地撩拨起他来。
“蕾蕾。”苏衡尽力克制着。
“今晚不去学校了。”
“不去学校,要做什么?”
“要……你……要我。”她磨磨蹭蹭地说着,不老实的小手慢慢吞吞地游转着,“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确切地说,是她史无前例的,想要这个男人,想要与他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更要他分外清晰地明白、享有,这是相互喜欢乃至相爱的时刻。
“小兔崽子,招人喜欢起来,真是要命。”他呼吸转为灼热,放下所有克制,恣意索要她的甘美。
孟蕾的书店、商店相继开业,皆是最初三天全场让利,随后再陆续推出某个种类让利的活动。
书店情况只能说一句情况可喜,毕竟不是谁都需要。而商店那边,则是客似云来,营业时间内没有冷清的时刻。
因为不论哪种出售的商品,都能给顾客提供几种选择:在乎价钱的,能找到低于供销社、小市场价位的;在乎质量的,能找到与市中心商场出售的一模一样的;只想保持随大流的生活品质的,采买起来轻松得很。
而最让人们喜欢的,是店里大多数商品都可以自己反复挑选,这是供销社没办法提供的,而在小市场里挑挑拣拣的话,被摊贩甩脸色的情形不少,在这里绝不会发生。
只要顾客不偷东西,爽快付账,就是所有服务人员的上宾。
当然了,不讲价心里就不舒坦的人到何处都有,孟蕾事先就有了应对之策:在店中醒目的位置、收款台上放了告示牌:谢绝讲价。
这样一来,一般想要讲价的人会拉不下脸,收款人员也可以用告示牌说事,表明自己不能违反规定。
书店、商店的员工比起同行要多,孟蕾在两个店里都聘请了经理,正式签订协议:经理负责督管员工及销售情况,表现良好,月底拿分红和奖金;敷衍导致大小事故,扣分红奖金,假如错误严重,连工资都没得拿。
总之就是,尽职尽责的话,月薪不会低于大厂的高级职员;态度懈怠的话,不出一个月就要被开除。
谁又跟钱有仇?
苏衡全程跟进,没什么不放心的,开业后观望了几天,开始着手自己创业的事儿。
说起来,他的计划还是孟蕾给的灵感。
他由此想到了流传颇广的老话儿:家和万事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虽然小家只有他们两个,虽然他们时不时拌嘴掐个小架,但相守的时光格外鲜活多姿,联手过上更富裕的日子是共同目的。
于是,小妻子成了他事业上的小福星。
天气越来越炎热。
齐友兰愈发觉得日子水深火热。
出庭那次之后,她回想起来,实在是无地自容,出门总感觉有人在议论、鄙视她,渐渐地形成整天闷在家里的习惯。
只要在家,就要面对离婚的事。
她已经不再反对离婚,始终坚持的是苏伯海给她补偿:要么给她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要么给她六万块补偿金。
就算打死苏伯海,也没办法满足她的要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还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么?
尤其苏衡和孟蕾,开的书店、大型商店生意不知多红火,只要苏伯海张嘴,他们就会替他付这笔费用,反正用不了一两年就能赚回来。
苏伯海总说往后只图个清净,清净也得用代价来换取。
——齐友兰是这么想的,也这么提醒苏伯海了。
苏伯海一味冷笑,“可真会做梦。老四和蕾蕾钱再多,也是凭本事赚的,凭什么便宜你?你算哪根儿葱?你为人家小两口做过什么?”
“那你就别想离婚。”齐友兰眼中闪烁着怨毒,“你不用看得起我,清高、有骨气那一套,我永远做不来。而且明摆着,你们一家子想把我跟老三甩出去,我怎么能不为我们娘儿俩做些打算?而且,老三也有继承家产的资格,你必须得把他那一份儿提前分给他。”
“你跟我的退休金差不多,你爸妈也给你留了住的地方,我只能给你一千块钱,算是给你搬家滚蛋的赞助费。再多的,你就别做梦了。”苏伯海说,“我爹妈留下的钱、房产,早就立了遗嘱,我只负责保管,等到快死了,转交给老四,由他随意分配。”
提到公公婆婆,齐友兰就一肚子气,“没见过偏心成这样的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谈。”苏伯海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死活不肯离,我除了诉讼,还要把你那些事告诉记者。不让我舒坦,你也别想好过。”
齐友兰干脆破罐破摔,“随便你,我丢人,你就长脸?”
苏伯海气闷地发现,自己可能真要打耗时良久的离婚官司了。
只是,第二天,有救星找上门来,是他小儿媳妇的两个好朋友。
上次没能陪着孟蕾历险,商小莺的理由再充分,也有些过意不去。那件事已经了了,她就从别处下手,帮孟蕾过得更顺心一些。
苏伯海和齐友兰离婚的事,早成了这一带的乐子。
恶婆婆离开之后,苏衡和孟蕾就能经常回苏家,和兄弟妯娌的感情有望慢慢加深。
谁不想要相亲相爱的家人呢?就算不为自己,也一定想给迟早来到的宝宝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商小莺把这些有的没的全跟自己老爸老妈说了。
见女儿少见地琢磨人情世故,商先生和商太太挺高兴的。
下一刻,商太太就意识到,“你又要给我们找事儿,是不是?”
商小莺笑得像无辜的小猫,“是呀,齐友兰以前单位里的领导,有两个是咱家的亲戚。我不是想让你们求亲戚,只是要用这事儿扯大旗,压一压齐友兰,让她趁早走人,别一天天的膈应苏伯父,小老爷子要是郁闷病了,蕾蕾和我四哥又多一件糟心事儿。”
商太太失笑。
商先生大手一挥,“成,别说只是当幌子,就算真让我去求人也没事。你跟然然、蕾蕾跟亲姐妹似的,是好事,尤其蕾蕾带着你赚了那么多钱,应该多帮帮她。”
商小莺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真好!”
商先生哈哈地笑。
“还有个事儿,您得帮我调查一下,也是用来吓唬人的。”
“说说看。”
父女两个好一阵嘀嘀咕咕。
做好前期准备,商小莺立马通知张然,两人结伴来找齐友兰谈。
齐友兰见到两个女孩,本着厌屋及乌的心态,表情不阴不阳的,“孟蕾不在这边住,你们要是找她,来错地方了。”
“我们是来找您的。”商小莺开门见山,“您尽快跟苏伯父离婚吧,要不然,我会让您以后没脸再去领退休金,或者,不能再领到手。”
张然接道:“您单位里姓张的、姓邱的领导,都是小莺的亲戚。”
“没错。”商小莺说,“我了解过您单位发放退休金的规定,知道怎么让您失去养老资格。比如,您的收入超过规定额度,就不再符合领取条件,我如果告诉你单位里的人,每个月给您二百块钱,请您做我和然然的工作生意顾问,他们就算半信半疑,也得暂停发放养老金,深入调查吧?
“再有,您的存款全给坐牢的苏辰花了吧?单位要是知道您这么个花钱的方式,会不会觉得太冤枉?”
齐友兰跳脚,“你们……真是莫名其妙!我就是不离,随便你们怎么算计我!”
商小莺不慌不忙,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字条,放到齐友兰面前,“这是苏辰所在的监狱,那三个名字,是他的狱友。您听听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和然然去看苏辰那三个狱友,答应每个月给他们指定的亲友一百块钱,他们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只要有机会,就往死里打苏辰,打一次我多给一笔劳务费,算是补偿他们可能没办法提前释放。”
张然听得眉开眼笑,酒窝里似乎盛满了蜜糖似的,“说心里话,这个我特想试试。就算拿不到探视资格,我们也能找他们的亲友帮忙传话,没错吧?”
“没错。”
齐友兰的脸都要绿了。退休金的事,她有恃无恐:退休后犯事的人,也只是在刑期内停止发放,何况她这种没真正犯罪的人,但俩死丫头要是由着性子胡闹,真能出些波折,害得她再也抬不起头。
而真正戳她软肋的,是关乎苏辰那些话。
坐牢的人,有的人是诚心改造,有的根本不觉得自己有罪,甚至还有并不想刑满释放的——出去也找不到工作,那还不如在监狱做一霸,加刑期也无所谓。
这都是苏辰亲口跟她说过的。
俩死丫头变着法儿雇俩动不动打苏辰的人,也真不是多难的事。
她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好半晌,落了两滴泪,低声说:“你们走吧,我离婚还不行么?”
商小莺、张然欢天喜地走出去,转头就告诉了苏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