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齐友兰气结。
“这已经是我最礼貌的说法。”苏衡放下重话,“您可以掺和我的婚姻,前提是不怕老三出事。”
齐友兰面色煞白,“你敢再动苏辰一下,我跟你玩儿命!”
“那就别管我任何事。”苏衡磨了磨牙,“您再瞎张罗,我弄死老三。”
“我等着!”
苏衡一挑眉,眼中闪烁着冰冷的芒,“很好。”
齐友兰好一阵心惊肉跳,等到回神时,苏衡早已离开。
她不记得有多少年了,苏衡没喊过苏辰“三哥”,下黑手揍他三哥的次数倒不少。
上一次是五年前,也不知道苏辰在外面做了什么事,苏衡返回家里,把苏辰打得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她眼睁睁地瞧着最疼爱的儿子被打得满脸的血、满身的伤,真快气疯了,要报警把苏衡抓起来。
拦着她的人不是苏衡,反而是受害者苏辰。
那时,苏衡睨着她,说:“真可笑,也真可怜。”
她在小儿子眼里,是个可笑又可怜的人。
事后她把自己的全部积蓄拿给苏辰,让他去外地做生意,继而对苏衡说,再不会管他任何事,权当没他这个儿子。
苏衡说求之不得。
赌气的话说来容易,可苏衡毕竟是她生下来的孩子,更是她最优秀的儿子,根本做不到不闻不问。
她费尽心力给他安排好现在的工作,在他看来,只是她的控制欲作祟。
去年他和孟蕾结婚,找苏伯海要的户口本,她知情时,已经是领证两天后。
她说孟蕾休想跟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苏衡说那很好,喝喜酒那天您不出席是最好,也别通知老三,我不请下三滥喝酒。
把她气得躺了两天,水米未进。
老三犯事的原由是团伙敲诈勒索,起因是年轻人有过节、意气用事,涉案金额和造成的后果并不严重,而且在里面待了十八个月,已经付出代价。
这却成了苏衡全盘否定苏辰的症结。
就算苏衡冷心冷肺到那地步,她在他婚后,还是强迫自己做了改变,大事小情地给予帮衬,忍着膈应一次次见孟蕾,为他抱不平。
而他根本不领情。
照他这种性格,这辈子都得是压在苏辰头上的一座大山,还是随时会爆炸的那种。
她活着,能护着苏辰,等她不在了,苏辰可怎么办?
如果苏衡的妻子跟她关系融洽,有事没事地劝和几句,苏衡与苏辰矛盾再大,也会慢慢淡化。
可要是孟蕾那个缺心眼儿的德行……她不害得兄弟两个矛盾更深都是烧了高香。那根本就是个惹事精、丧门星,尤其孟家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堪。
齐友兰坐起来,望着窗外早开的海棠,前思后想,眼神变得分外坚定。
苏衡散着步回到小区。
母亲荒唐的打算,并没影响到他情绪。
她不论怎么没事找事,他都不会觉得心寒失望。
没有希望,何来失望?
或许随着年岁见长,或许只是为了老三,母亲想与他修复关系,得到一家人喜乐融融的局面。
想得可真美。
回到小家,苏衡走进书房。
孟蕾正埋头写笔记,听到声响,看他一眼就低下头,“家里有事?”
“爸妈掐架呢,让我们元宵节不用回去。”苏衡走到她身边。
孟蕾想一想,“掐架跟我们有关?”
“算是有关。”
大概是孟家出的事,惹得齐友兰更瞧不上她了。鉴于婆婆对苏衡不存在任何杀伤力,孟蕾根本不担心。
她继续书写,想忽略身侧的他,却做不到。
她瞄他的手一眼,想到他昨晚的土匪行径,面颊有些烧得慌。
昨晚要不是他破例反反复复地哄着,她今天恐怕要整天黑着脸。
真是弄不懂他这个人,明明折腾她他也不好过,却压根儿不在乎。
“起开,回你那边。”孟蕾推他一下。
苏衡却笑着亲她面颊一下,“当心继续给你补卧室里的课。”
孟蕾更不自在了,一味要把他的手推下写字台。
苏衡心里笑得不轻,却也知道她面皮薄,点到为止,“之前讲到哪儿了?”
孟蕾松一口气,赶紧翻书和笔记,“这儿。”
“认真听。”
“嗯。”
这天到正月十四,孟蕾大部分时间留在家里,做家务,看书。
苏衡看得出,她学的很用心,提出的问题都在点子上,属实让他刮目相看了一回。
她有做生意的天赋,往后创业不论联手还是各做各的,都可相辅相成,起码不用他总给她收拾烂摊子。
有这前提,他更支持她读夜大,过节前陪她去学校报名、缴付学费。
元宵节当天中午,苏衡带孟蕾出去吃饭,回家路上,买了晚上要用的食材,和两盏很漂亮的花灯。
进家没多久,苏伯海打来电话,要苏衡回老宅一趟,拿些他收到的礼品。
苏衡推不掉,出门时嘱咐孟蕾:“不管什么事,等我回来一起去办。”
孟蕾送他到门口,“我要准备晚上的菜,哪儿也不去。”
苏衡拍她脑门儿一下,出门去。
孟蕾刚取出需要泡发的食材,有人敲门。
她满心以为是苏衡,“不会是忘了带东西吧?”笑盈盈开了门。
门外的人却是齐友兰。
“妈,您怎么来了?苏衡刚出门。”孟蕾的笑容迅速收敛。
“知道。”齐友兰顾自进门落座,又指一指旁边的位置,“别准备茶了,我特地来找你,有话跟你说。”
孟蕾狐疑地落座。
齐友兰开门见山,“听没听说过明娇?”
“听说过,是苏衡高中、大学时的同学。”孟蕾隐隐猜出对方意图,神色转淡,坐姿倒放松下来。
“不仅仅是同学,他们还曾恋爱过一阵。”齐友兰说。
“这话我不能认同。那只是您单方面找的儿媳妇,苏衡跟她没有恋爱关系。”
“苏衡跟你这么说的?”
“不是。如果他们有过恋爱关系,单位里多的是人跟我说,关键是没人知道您说的这码事。”
比起以往,孟蕾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齐友兰意外地挑了挑眉,“今天说话倒是特别利索,哄住了苏衡,心里有底了?”
孟蕾失笑,“他是谁能哄的人?”
“这么说吧,因为你爸妈离过婚的经历、孟家最近那些烂糟事儿,我没办法忍受你这种有污点的人做我的儿媳妇。你们分开吧,我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孟蕾深深地凝视着对方。前世齐友兰也曾找到家里,要求她离开苏衡,但每次都被雇用的阿姨毫不留情地撵走。
那时候的孟蕾,觉得她那么做再正常不过。怎么样的母亲,受得了她这么笨的儿媳妇?
此刻,孟蕾没办法忽视,婆婆对家人的态度存在很大的问题。
“孩子,你得知道,明娇从下属单位调回来了,和苏衡平级,每天都要在一起工作。你总不能放下后勤部的工作,整天盯着他们俩吧?”齐友兰耐心十足地摆道理,“明娇除了长相没你抢眼,各方面条件都甩你八条街不止。你跟苏衡根本不般配,离婚是迟早的事,与其等到他嫌弃你一没文凭二没内涵三没头脑,不如早一步好聚好散,你说呢?”
孟蕾唇角徐徐上扬,忽而说:“真好笑。”
“你说什么?”齐友兰疑心自己听错了。
“我说,真好笑。”孟蕾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对您我一直很尊敬,因为您和我妈认识很多年,还因为您是苏衡的妈妈。可您好像把我对您的尊敬,当成了怕您。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好笑,还是您把自己当家里的女皇更好笑。”
苏衡都常被她气得五迷三道的,何况眼前人。做婆婆的不讲礼貌基本法,她也就不讲了。
第17章 另一面
语声中的自嘲与讽刺,令齐友兰微微变色,深深呼吸一下,讽刺回去:“你怕不怕,我都不稀罕。我把自己当谁,轮不到你管。我来是请你离开我儿子,因为你已经成为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苏衡最大的污点,明明是有个小错不断、大错也犯的三哥。”孟蕾坦然对上她视线,“孟家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像话,我很清楚。但他们再怎么着,也没吃过牢饭,意味的是,目前他们自身的问题,法律可以容忍。可苏辰呢?
“他进去那年,您和涉案者的亲属全数归还敲诈勒索的金额,想与受害者和解,受害者是怎么办的?公检法又是怎么办的?”
齐友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最听不了的,就是有人拿苏辰跟她说事。再开腔,她语声高亢了些许,“我家老三再怎么着,已经接受惩罚付出代价,现在我敢说,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
“不像有些没皮没脸的东西,自己前脚跟对象分手,转头就缠上了我儿子;生父继母可能长期通奸,生母跟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来路不明的继姐,现在又成了人人不齿的破鞋——对了,是不是你发现苗头之后,才不闹离婚了,才死乞白赖缠着苏衡?杨清竹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换在以往,孟蕾肯定被气得当场没脉,此时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却是红唇微弯,绽出娇艳至极美丽至极的笑靥,语声不疾不徐,却不容打断:
“不管我缠不缠着苏衡,他都不会跟我离婚,因为他没有轻易放弃的习惯。如果我知道自己是谁了,体谅他、照顾他是缠着他,那我以后会更努力。”
齐友兰气得想拍桌子,刚想骂“不要脸”,孟蕾已继续说道:
“我刚想起来。苏辰进去那年,您声泪俱下地给我妈打电话借钱,求她帮忙托关系。
“我妈二话不说赶回来,借钱给您,又劝说受害者出庭时口下留情——您敢不敢拍着良心说,苏辰只进去一年半,没有她的功劳?
“现在看来,我妈帮的母子两个,尤其那个当妈的,居然是两面三刀的白眼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