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没管他,自已寻了路往下走,她要去确认大家有没有受伤。
声音丝毫没有因为经历过一场生死而有任何的变化:“害怕你就自已待着吧。”
萧暮:“……”
他刚刚一定是鬼上身了才会觉得这个人柔弱得像个小女孩!
冰凉的双手搓了搓自已有些发烫的脸颊,他弯腰走出去,跟着她的足迹走回去。
好在大家驻扎的地方与雪崩不在同一个方向上,所有人都及时地赶回了营地,并没有人受伤。
泱肆回首盯着那被雪崩掩埋了所有通道的半边山,渐渐陷入了沉思。
雪崩之前,她似乎听到了炸药爆炸的声音。
一点点,很细微,用量应该不大,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足以引发一次雪崩,埋死人完全不成问题。
第38章 口是心非的莫辞
因为这场雪崩,所有人都惊魂未定,便都在营地里休整了半日。
到了晚上时,泱肆才听说原来萧暮受了伤。
本来她也并不想管,但是想到此人今天特意回来救她,说起来也是为了她才受的伤,所以还是去看看吧,刚好她这里有些上好的药酒。
虽然她并不需要被救。
来到萧暮的帐篷,她掀开帷幕踏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男人光着上半身,精壮的后背朝着外面,长期在南方经受风吹日晒的缘故,他的皮肤并不白,而是小麦般,透着些古铜色。
映着帐篷里的火光,她看见他后背上的几块淤青。
萧暮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出去拿药酒的土兵回来了,可是一回头,看清来人后,惊得赶紧一把捞过榻上的外衫披上,动作可以说是很狼狈。
声音明显是恼羞成怒:“你进来怎么不知会一声!”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扭捏的。”
泱肆神情淡然,她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本宫就是看在你舍身去救本宫的份上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萧暮拢上外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大男人,顷刻之间竟真的有些羞赧。
嘴上却是不饶人的:“本侯只是怕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以后就没人能打得过本侯了。”
泱肆耸耸肩,不置可否,将手里的药酒放在矮桌上,“既然你没什么大碍,本宫就先回去了。”
夜晚,泱肆躺在坚硬的榻上,有些难以入眠。
倒也不是嫌床硬,只是她喉咙痒得厉害,时不时就想咳嗽几声。
而且这山里真的很冷,虽说她盖的衾被已经是特意加厚的,但她还是觉得有湿冷的空气不断侵蚀着她的肌肤。
在她又抑制不住咳嗽了几下之后,帐篷内的烛光映着外面的一道颀长的人影,倒映在帐篷上。
泱肆辨清身影的主人,只觉得心底的小鹿都要撞死了。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人有要进来的打算,于是只好自已下了塌,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掀开帐篷一角,准确无误地拉住那人的手,将他拽了进来。
男人大抵也是未曾料到自已会被突然扯了进来,一向淡然的脸上有片刻的失神。
泱肆仰头望他,笑盈盈道:“莫辞,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她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意外的柔和,那烛光好似在她冶艳的容颜上翩翩起舞,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江衎辞垂眸凝着她,被她握着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出口却是苍白无力的解释:“臣只是出来散步。”
可是哪有人散步会跨越整个皇城散到这里来的。
泱肆也不打算拆穿他,只拉着他往里走,在那柴火堆旁的两张矮凳子上坐下。
那么高的一个人,委身于一张小凳子,两条长腿就稍显局促了,只能尽力往两边张开,才不那么的难以安放。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你应该多穿点的,这么晚太冷了。”
这个人好像不知冷似的,别人在这么冷的天都要披上厚的大氅外衫,只有他仍然只穿着长袍,虽然布料是挺厚实的,但也不足以御寒。
泱肆两只手捧着他的手掌,左手覆在他的手背,右手与他掌心相贴,掌纹相熨,而后搓了搓他的手掌,拉着他往靠近火堆。
“烤烤火,别着凉了。”
说着,自已就先偏头咳嗽了一下。
柴火已经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只有木柴被烧得通红,她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明明灭灭,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他握了握手,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却又那么清晰,直直烙印进心底。
泱肆手捂着嘴咳完,反而去宽慰身旁这人:“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今天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我躲得及时,没有受伤。这么晚天这么黑你还跑过来担心的反而是我知道吗?等这两日忙完了,过了圣祈和冬狩,我就可以歇一阵子了,到时候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雪崩的事情虽然已经传到了皇城里去,但人家也没说自已是因为这来的,她就已经自已先默认了。
江衎辞张了张嘴,最后如是说道:“白玉已经离开国师府三天了。”
她也因为忙着开路三天没再去国师府找他了。
泱肆未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知一提到那小狐狸她就来气。
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它乖得很,在未央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不用担心。”
这时,帐篷外传来男人的声音,略微粗哑:“靖安。”
泱肆有些不耐烦,站起身走过去,掀开帷帘探出身去,又顺手把帷帘阖上。
“又怎么了?”
萧暮手里拿着刚刚她送过去的药酒,语气有些不自然:“还给你,多谢。”
泱肆没接,“给你了还收回来做什么?”
萧暮也没再坚持,想了想又道:“什么时候有空再和我比划一场。”
“再说吧。”
泱肆只惦记着江衎辞还一个人坐在里面,“还有其他事?”
“没了。”
萧暮拽紧手里的药酒瓶子,顿了顿,又难以开口一般道:“刚刚在我的帐篷里……”
泱肆一整个无语住了:“萧暮,你是不是在南方待久了,开始变得跟个大姑娘似的了?不就是个后背,又不是被看光了,本宫都未曾说什么,你在这别扭个什么劲?”
萧暮:“……”就知道她这个人不知羞!
“本侯只是希望你不要外传,怕影响你的声誉,本侯当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愈说愈让人听不下去,泱肆嫌弃地赶他:“行行行,知道了,你快走吧!”
终于赶走萧暮再回到帐篷,江衎辞已经从那矮凳上站起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
泱肆拦住他,“你要走了?”
他的视线越过她,下颌线紧绷,未言。
“这么晚了回去不安全,今晚就在这将就一下吧?”
泱肆心里打着小算盘,故意说话逗他,想到他应该怕被人看到,又补充道:“明儿一早趁大家都还没醒的时候你再走。”
可是这人却一下子整个人气息都沉了下去。
泱肆也不确定他是怎么了,估计是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
也是,她家莫辞,怎么可以跟着她在外面吃苦。
“那你回去的话路上记得注意安全,我送你出去?”
第39章 吃醋的莫辞+梦境
泱肆回到床榻旁,将披风穿上,见江衎辞站在原地,她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想要去拉他的手。
被轻巧地避开了。
抓了个空,泱肆心底有点失落,因为刚刚握他的手,觉得他的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摸起来虽然凉凉的,但是很舒服。
小声嘟囔:“小气哦,方才还让我牵的……”
江衎辞终于再次看过来,眸光沉沉,上前一步靠近她。
这人永远在躲避她的接近,突然这样主动走近,泱肆却莫名的心底慌了一下,往后退了小半步,又心道自已躲什么,于是站定了与他对视。
“怎么了吗?”
他微微俯下身,语气却跟眼神一样沉,好像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有多么压抑。
“是不是那日在黎塘只要随意来个人救了殿下,殿下便会赠那香囊与他?”
来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雪崩的那一刻,她身旁有个男人护着。
他微凉的吐息近在咫尺,细细地洒在泱肆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看着他仿若被天神精雕细琢过的俊脸,渐渐明白过来。
泱肆踮起脚,离他更近一些,近到视线里只剩他的脸,再也容不下其他。
当然,他也是如此。
“那你呢?若是那日落水之人不是我,你还是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吗?”
江衎辞沉寂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脸,那含笑的眼眸,分明是看透了一切。
看透了他忽然转变的态度。
他心里有些燥,站直身子,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又恢复到一贯的淡然。
大步往外走,步子却稍显不稳。
“殿下不用送了。”
泱肆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吃醋的莫辞,真的还蛮可爱的。
她笑着追上去,江美人都吃醋了,当然要把人家哄好了才行啊,怎么可以让他回去胡思乱想呢。
她小跑着走出去,不由分说再次拉着他的手,左右晃了晃,嬉笑着说了两个字:“不会。”
见他怔神,指尖在他的掌心挠了挠,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