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过是个练气修士而已。”柳秋心冷冷道,“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怎么可能离开花海?”
“柳师妹,慎言。”裴景言制止了她,却没有完全制止。
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白拂英,他们照样能离开花海,只是要费更多时间罢了。
而没有他们呢?
就算白拂英实力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凭她自己,也没法离开花海吧?
柳秋心余怒未消,阴阳怪气道:“我只是瞧不起忘恩负义的人。”
“恩义?”
白拂英挽了个剑花,利落地收剑入鞘,抬脚向峡谷内走去。
听到柳秋心的斥责,她轻笑一声:“我说了,我们只是互利互惠,谈不上什么恩义。”
“不过嘛……”
与裴景言擦肩而过时,她停了停脚步,侧头盯着他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师妹倒也没说错。我也最瞧不起忘恩负义的人。”
裴景言眼皮一跳,皱眉看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白拂英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
“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我们都不喜欢忘恩负义的小人,那就姑且一起走一段路吧。”
第025章 怀疑
峡谷两侧岩壁高耸, 投下一片阴沉沉的暗影。白拂英走在阴影中,与裴景言三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柳秋心撇撇嘴,低声抱怨:“裴师兄为什么非要带上她啊, 我看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现在情况不妙,如果再遇到花海那样的情况就捉襟见肘了。”
原本三人能力互补, 倒也不怕什么,只是现在曲云廷负伤,非但不能战斗, 反而还成了拖累。
裴景言背着曲云廷, 冷静地说道:“那女修修为虽低,却擅长战斗, 又正好是孤身一人。有她在, 我们压力也少一点。”
两人不知道白拂英的名字,只以“那女修”称呼。
柳秋心“哦”了一声,又问:“那她刚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也瞧不起忘恩负义的人’?”
裴景言摇摇头, 没说话。
四人沉默地走在峡谷中。
黑沉沉的影子吞噬了山间所有的光,阴冷的风带来丝丝寒意。
寒风毫无顾忌地朝着四人袭来,穿透单薄的衣衫, 几乎要将血管中的血液与灵力都冻结。
裴景言忽然道:“道友。”
白拂英“嗯”了一声。
她也感觉到了。
这股冷不是单纯的冷, 而是混杂了冰属性的灵力。灵力顺着风侵蚀众人,即使是修士, 也要倒在这严寒之下。
不过, 这些灵力的目的却并非攻击, 而是——
“压制。”
白拂英慢慢想道。
纷纷扬扬的雪从无尽的天穹中落下, 在地上铺起一层刺眼的白。
越向前走, 风雪就越大,须臾间, 片片雪花如飞絮,彻底遮挡了前方的道路。
白拂英抬头看了看,那月宫掩在飞雪之后,在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一层朦胧的淡白光晕。
“我们好像进到什么迷阵里了。”裴景言放下曲云廷,凝望着月宫,“走了这么久,距离一点都没缩短。”
柳秋心道:“灵力流失得更严重了。”
她穿得单薄,根本无法抵挡风雪,只好用灵力包裹身体。
这么一折腾,就算她有许多丹药补充灵力,也有点撑不住了。
“这种规模的灵雪,真是闻所未闻。”她又感叹道,“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究竟有多强。”
裴景言的目光却移向白拂英:“道友有什么见解吗?”
白拂英干脆道:“没有。”
裴景言却没有放过她:“可我看你好像并不冷?”
此言一出,柳秋心狐疑的目光也挪了过来。
裴景言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白拂英的衣服也算不上厚。而且这是灵力催生的风雪,再厚的衣服也不顶事。
但她毫无疲惫焦急之意,行走自如,似乎也不太冷。
白拂英震了震剑柄上的雪,慢条斯理道:“就算是蛮荒之地的人,也有点自己的手段。”
裴景言道:“是我冒犯了。”
白拂英并不做声。
手段?当然不是。
只是她从最开始,就发现了这些风雪的异常。
得益于那个小木雕,她对剑意十分敏感。
在风刮起来的瞬间,白拂英就意识到这些雪中混杂了剑意。
或者说,他们这是被拖入了剑意的空间,就像她当初被小木雕拖进纯白空间一样。
这些风、雪,包括它们带来的寒意,都是神魂被剑意影响侵蚀所产生的。
见到这场景,白拂英也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小木雕主人与秘境主人绝对有联系,大概率就是同一人。
白拂英本身领悟了剑意,虽然比起那碧眼女修,她的剑意就如同小火苗一样微弱。
但无论如何,它确实能护住她的神魂,让她不至于被风雪侵蚀。
这也就是白拂英没有感到寒冷的真正原因。
不过,白拂英并没有点破。
在这剑意的空间,一草一木都随时可能转化为致命的攻击,届时她即使有剑意恐怕也难以脱身。
但她不觉得秘境主人会设下死局,这破局之法,恐怕还在风雪之中。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破局的点。
见白拂英不说,裴景言也没办法硬问,只能作罢。
也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一直处于昏厥状态的曲云廷忽然含糊道:“师姐……”
柳秋心以为是在叫自己,连忙凑上来:“怎么了?”
然而曲云廷就说了这一句,又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柳秋心和裴景言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曲师弟撑不了多久,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柳秋心点点头,突然指着不远处道:“师兄,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不仅是她,白拂英和裴景言也看到了。
在远处刺眼的雪地上,有几个黑黝黝的影子,但看上去不像石头,反倒像是人。
这茫茫白雪中出现人影,也不知是敌是友,一下子让几人紧张起来。
裴景言思忖几息,把背上的曲云廷放下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柳秋心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阻拦。
裴景言身形掠过雪地,朝着前方走去,不多时,他的背影就消失在风雪中。
他一走,在场就只剩下白拂英三人。
柳秋心警告地看了白拂英一眼,走到曲云廷身边守着他。
白拂英不理她,抖落衣服上的雪,就要走到一边。
就在这时,原本昏厥的曲云廷突然“噌”地一下伸出仅剩的右手,拽住白拂英的衣摆:“师姐!”
白拂英顿住脚步,冷冷看着他。
他躺在雪地里,面孔失了血色,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柳秋心道:“师弟,你烧糊涂了,我在这里呀。”
曲云廷好像确实烧糊涂了。他也没听到柳秋心的话,只是重复道:“师姐……白师姐。”
“白师姐?白拂英?”柳秋心道,“师弟,你还想着那个叛徒!那个白拂英早都被逐出宗门了啊,她现在应该在……”
说到这里,她一愣,目光下意识地移向白拂英。
白拂英道:“你认错人了。”
曲云廷的手却攥得更紧。
白拂英眉头一皱,伸手抽出剑来。柳秋心见她动作,惊叫道:“你干什么!”
不过她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寒光一闪,原本整齐的衣角被切下来一片,摆脱了曲云廷的钳制。
曲云廷的手无力地落回雪地中,白拂英收剑入鞘,平静道:“管好他,别让他胡乱攀关系。再有下次,他这只手也别要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