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他全然顾不上与项锦棠招呼一声,心急如焚地立刻起身离去,只留下一脸疑惑的项锦棠呆坐在原地。
项锦棠本就于这闲聊之中渐感无聊,见王洛川匆匆离去,好奇心顿起,遂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一路辗转,竟来到了王府。
不知何时,竟跟丢了王洛川。
她心里暗自诧异,那王洛川身形那么显眼,可这会儿居然就寻不见了,偌大的王府,让项锦棠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项锦棠嫁给王洛川已然快半年,然而平日里甚少涉足王府,虽路线曾有印象留存于脑海,可此刻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凭借着那若有若无的记忆,在王府中摸索前行。
项锦棠缓缓前行,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废弃的院子跟前。那院子里空荡荡的,四处疯长着杂草,一片荒芜景象。
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谨慎地环顾着四周,心里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萦绕着,可具体怪在哪儿,又一时难以言明。
此刻的她,满心只想赶紧离开这儿,压根没心思进去一探究竟。
“哐当。”突然。
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项锦棠诧异不已,赶忙转头看去,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她微微松了口气,暗自嗔怪道:“自己吓自己。”
就在这时,那摔东西的声音再度传来,项锦棠眉头一皱,她心里十分肯定自己绝没有听错。
怀着满心的好奇与疑惑,她缓缓朝院子门口靠近。走近了才发现,那大门被一把厚重的大锁牢牢锁住,而两边的窗户也被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她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朝里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坐在地上,周围散落着好些瓶瓶罐罐。只是那女人背对着这边,项锦棠费了好大劲儿,却还是没能看清具体模样。
项锦棠见状,心里不由大惊,暗自思忖道:这王洛川不会和周云起有着一样的怪癖吧,居然都这么喜欢玩囚禁这一套?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旋即手脚并用,快速地朝着门缝这边爬了过来。
待凑近了,便透过门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项锦棠来。
紧接着,她竟毫无预兆地发出一阵“咯咯咯”的诡异笑声,那笑声在这寂静又略显阴森的废弃院子里回荡着,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项锦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又怎么会被关在这儿呀?”
“本王妃可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啊!小妮子,你又是谁呀?”
女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嘶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一般,在这空荡的院子里听着格外渗人。项锦棠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样貌,可那门缝的间隙有限,根本瞧不真切,只是心里莫名地有些膈应。
她暗自琢磨着,这世间众人皆知,自己才是王洛川明媒正娶的妻子呀,这王府哪还有别的什么女主人呢……
不过,项锦棠并没有立刻戳破对方的话,只是强装镇定地回应道:“哦?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事呢?”
说话间,她的身子微微发颤,倒不是惧怕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只是忽然间一阵心寒,想起自己竟又犯了和上一世同样的错,轻易地就轻信了一个男人,满心的悔恨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双眸也渐渐变得猩红,那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女人不紧不慢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后,缓缓拿出一枚戒指,随后从门缝里塞了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小妮子,本王妃瞧着你就是个好人,这戒指可是他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呀,你帮我把这戒指交给王爷,告诉他我知道错了,让他放我出去吧。”
“这么多年了呀,我这的钱财都被那几个狗奴才搜刮得干干净净,如今我也就只剩下这一枚戒指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着正站在门外发呆的项锦棠,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旋即,她立马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小妮子,你放心,等我出去了,定然会好好犒劳你的,绝不会亏待了你呀。”
她虽没有正面回答项锦棠之前的疑问,可这一番话却又好像把什么都透露了出来,那话语里藏着的信息量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直直地击中了项锦棠的大脑,让她一时有些愣神。
片刻后,项锦棠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枚戒指。
“好……
”项锦棠轻声应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话音刚落,那女人竟两眼一闭,直接躺倒在地板上睡了过去,仿佛刚刚那一番举动已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项锦棠呆呆地站在门外,望着地上躺着的女人,两颗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般,痛痛的。
而此时,在王府的地下室里。
王洛川面色阴沉地快步走近,映入眼帘的却是被他关在此处的那一对男女已然自杀的场景。
这意味着项锦棠母亲那案子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呀,王洛川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两具冰冷的尸体,眼中满是不甘,怒喝道:“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着吗?这么一大群人,居然连两个人都看不住!”那愤怒的吼声在地下室里回荡着。
“这……我们也没办法呀,大人,我们都不知道捆得好好的,他们是怎么自杀的。”
小厮吓得立马“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地解释着,他不过就是吃个饭的工夫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王洛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死死地盯着那两人嘴角渗出的鲜血,眼中满是怒火与疑惑。
他突然抬起手,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脸,用力地将其脑袋扭向自己,却只见一片模糊,那男人的脸已被鲜血和唾液弄得脏兮兮的,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咬舌真的能死吗?”王洛川喃喃自语道,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咬舌?”小厮赶忙接话道,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整理着自己所知晓的相关情况,准备回禀给王洛川。
“大人,咬舌之后是会失血过多而死的呀,那伤口的血根本就止不住,一旦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呢。”
小厮一脸认真地说道,希望这些信息能让王洛川消消气,别再怪罪他们这些看守不力的下人了。
“王爷!方才王妃从王府走出去了。”一名侍卫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王洛川听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出去干嘛?”话刚出口,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追问:“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我们也不清楚呀,王爷……”
侍卫们面露难色,战战兢兢地回道。
“哼,这么大个人在王府里出入,进来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出去了倒来跟我说一声,这算怎么回事?”王洛川觉得既荒唐又可笑,可恼怒的情绪更多了几分,当下追究自杀的事毫无意义,一甩衣袖,立马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第39章 误解
◎项锦棠怒扇王洛川◎
他踏入项府,原本严肃的面上迅速变成一副微笑表情。
“棠棠,我听闻你方才过去了,怎不多留片刻?”他一边缓步行走,一边随手脱下外套,举止间尽显从容,可那眼神却似有深意,悄然在项锦棠脸上探寻着什么。
项锦棠只是沉默地伫立着,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枚戒指,一圈又一圈,眼眶渐红。
她双唇微启,欲要倾诉,却一时语塞,所有的情绪都被哽在了喉间。
终是无言,她抬手将戒指狠狠掷向王洛川,那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而后,她决然转身,莲步匆匆,径直走进了房里,只留一个背影。
王洛川接住戒指,望着项锦棠的背影,脑袋里一片混沌。
他满心疑惑,定了定神后,抬脚走进屋内,轻声问道:“棠棠,这是何意?”
项锦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发出一声冷哼,眼眶中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哽咽着说道:“这可是你那宝贝王妃与你的定情信物,当真是浪漫至极。”
“你说什么?我的宝贝王妃当然是你呀!”王洛川满脸的茫然失措,使劲摇了摇头,脑海里却毫无关于这枚戒指的送出记忆。
“是你那宝贝小娇妻亲手给我的,我哪清楚你到底有多少个王妃。她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知道错了,苦苦哀求你放她离开那地方。”
项锦棠眼神空洞,身心俱疲到了极点,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我不想再看见你。”
还没等王洛川有所回应,项锦棠便高声唤人。
待小厮们匆匆赶来,一见是王爷站在那儿,皆面露难色,嘴唇嗫嚅着,脚步似被定住,不敢向前挪动分毫。
“王妃,这……”一小厮壮着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不是王妃!把凌安王爷请出去。”项锦棠提高了音量,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王洛川走出后盯着戒指询问小顺是否认识,小顺上前打量并思索一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轻轻拍了拍王洛川的肩膀,称此事得悄悄说。
随后,主仆二人特意寻了一处清闲且隐蔽的所在。
小顺这才开口道:“王爷,这可是二王妃的物件。”
“二王妃?”王洛川满脸疑惑。
小顺赶忙继续解释:“王爷,此事着实怪不得您,那时您尚年幼,年仅十六。二王爷为使您沉溺于玩乐、荒废正业,竟将自己的妻子送予您。您自然不肯接纳,亦不敢有所冒犯,可她却试图爬上您的卧榻,您受惊醒来后,便将她囚禁起来。自那之后,就再也未曾理会过了。”
“哦!”
王洛川恍然大悟,心下明了这戒指原是二王爷所送,而非自己。他念头一转便欲回去解释,然而脚步刚迈动,却又蓦地顿住,“不对,为何我对此事毫无记忆?”
小顺眼神闪烁,飘忽不定,略作思索后回道:“许是时光太过久远,加之您后来曾发过烧,这才忘却了。”
王洛川微微颔首,寻了个由头将小顺支走。
紧接着,他迅速吹响哨子,暗卫即刻现身。王洛川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即刻去处理掉那个二王妃,行动务必小心谨慎,不得传出丝毫动静。”
王洛川面色冷峻,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去,让她再拟一份口供,务必证实此事与我妻毫无瓜葛。”
“遵命。”侍从领命,匆匆离去。
此刻,屋内仿若被静谧的幕布所笼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到落针可闻。
项锦棠已从起初的伤心中挣脱,神色凝重地将地板细细揩拭净。
她把那些得来的骨头一一倾出,着手拼接。她目光如炬,指尖谨慎地在骨块间游走,似要从这堆冰冷残片中寻出真相。
奈何,一夜的时光悄然流逝,她却一无所获,那些骨头依旧是一盘散沙,越拼凑反倒越杂乱无章,难以呈现小部分轮廓。
项锦棠眉头紧皱,无奈之下翻开医书,依着书中的人体骨骼图悉心比对着尝试重组,只是一回回的努力皆付诸东流。
屡遭挫败后,她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疑云:这些骨头莫不是并非源自同一人?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她心下明了,手中这四十六块骨头分属各异部位,且零碎不全,各部位均缺失诸多关键骨块,分明是周云起蓄意为之。
“棠棠,夜已深沉,你快休息吧,明日还得上朝理事。”
王洛川静立门外,凝视着屋内那摇曳闪烁的烛光,担心的想进去,却又怕被项锦棠讨厌。
项锦棠仿若未闻王洛川的劝言,她的内心仿佛被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住,思绪紊乱,毫无睡意。
尽管她的双眼已布满血丝,酸涩肿痛不已,可脑海中那些纷杂的念头却如潮水般汹涌,让她静不下来。
次日,朝堂之上。
项锦棠熬了通宵,一双熊猫眼甚是明显,倦意如潮水般阵阵涌来,苦苦支撑到退朝。
刚迈出朝堂,项锦棠便瞧见了王洛川。
只见王洛川气定神闲地站在马车跟前,一袭橙黄色的衣衫随风轻动,发式利落,根根竖起的头发仿佛透着清爽之意,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