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红衣赤巴身后的喇嘛与寺庙,细细打量片刻,“给你两个选择,入灭,或归降大吉祥天。”
这是对信仰的争夺。
要么死,要么降。
红衣赤巴陷入良久的沉默。
经过艰难地抉择,他屈服了。
弄丢了宝帐怙主的神像,现在归服于大吉祥天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
烂摊子得到完美解决。
白衣喇嘛没有在此久留,只留一些下属在寺中,以防红衣赤巴出尔反尔,事后,便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了。
回到僧寮。
红衣赤巴艰难地脱去身上红衣。
望着面前的寺庙,他起初还有些抑郁,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人还是原先的人,庙还是原先的庙。
只是换了位主神佛供奉。
宝帐怙主是佛,大吉祥天也是佛,既然都是佛,四舍五入庙中相当于没有任何变化。
只不过……
红衣赤巴拎起面前的白僧衣,呢喃自语,“大吉祥天竟是位操心的慈母,这简直是——”
太邪门了。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不信也得信。
竟然时时刻刻关注着下面的孩子,祂好爱!
红衣赤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偷偷摸摸联系了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喇嘛,将这个劲爆到能够炸裂乌斯藏佛国的八卦,告诉了他们。
一起恰瓜.jpg。
另一边。
半夏他们离开寺庙后,匆匆赶往了当初柳朝思他们被卖的农奴主家中,玩家团急需食物与水,以及代步的马匹。
嘎萨城绝对不能呆了。
他们需要连夜离开,赶往下座城。
而农奴主是嘎萨城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他的家中有玩家们需要的一切,劫掠这种压榨阶级,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黑夜已经到来。
夜色茫茫,天地间黑蒙蒙一片。
本该是休息时间,属于农奴主的土地上,依旧在忙忙碌碌,一个个瘦成皮包骨,仿佛一具具行走骷髅架的农奴,麻木进行着高强度的工作。
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却不能停下。
因为脚下有锁链,因为身后有长鞭。
农奴的孩子围绕在父母左右,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他们脏兮兮的脸上充满对世界的好奇,黑白分明的眼中有着童真的光。
而他们的未来。
就是他们父母的现在。
半夏看着那些麻木劳作的农奴,发现不少身带残疾的,有的人失去了手,有的失去了腿,有的失去了双眼……
她察觉到了异常。
这里肢体存在残疾的人数太多了。
半夏侧头,看向在此地呆过的柳朝思,“他们身上的残疾是怎么回事?”
柳朝思确实知道一些内情,“是农奴主砍掉的,有些是因为惹怒了他,也有一些没有任何理由。”
至于为什么不逃。
又能逃去哪儿呢?
城墙外是危险的草原,那里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魑魅魍魉,留在墙内反而才有生存繁衍的机会。
半夏沉默许久,忽然道:“或许这个副本的核心就是吃|人。”
活着的时候被吃。
死后,依旧被吃。
子子孙孙都逃不开被吃的命运……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简单讨论两句后,他们便陷入了沉默。
柳朝思他们在这里呆过一日。
对此地的路线,十分熟悉。
玩家小队摸黑,找到了农奴主的马圈,不过就这样带走马匹,肯定会牵连负责看守马圈的农奴。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于是——
“噗通!”
玩家们绑了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正香的农奴主,面无表情将他丢进了满是屎坨坨的马棚中。
“唔唔!!”
在农奴主的翻滚挣扎中。
滂臭马粪,朝向四周飞溅起。
玩家们嫌恶地后退几步,而后当着农奴主的面,牵走了他的马,劫走了他的财。
又在他的裂眦嚼齿中。
将翻找出的农奴卖身契,丢进熊熊燃烧的烈火中。
或许留在城墙中,确实能活的更久,但总该给他们一个能够自己选择的机会。
“驾!”
玩家们纵马离去。
只留下茫然无措的农奴。
与忿火中烧,暴怒咆哮的农奴主。
…………
白衣喇嘛不准备留下过夜,找地方解决了晚餐后,他们便乘坐马车,准备连夜离开嘎萨城。
夜里的城内街道上空荡荡的。
万籁俱寂。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
白衣喇嘛背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可耳中的清静没能持续太久,一阵清脆马蹄声由远及近。
快得像是一阵风。
白衣喇嘛从车厢内探出头时,他们已经与马车擦边而过。
“哒哒哒”
矫健有力的马蹄踩踏过黑暗。
载着背上的人,朝向嘎萨城出口的方向一路狂奔。
白衣喇嘛只来得及捕捉到,他们纵马狂奔的潇洒身影,瞧见最中间那抹矮矮小小的眼熟背影。
他目光微变,“怎么会……”
她本该早已离开,怎会还在这里,还一副身后好似有恶鬼在追的模样?
白衣喇嘛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如所料。
半夏他们纵马狂奔的身影,前脚消失在嘎萨城外,后脚,就有大批大批的队伍纵马追来。
将马车停在路旁。
白衣喇嘛翻身离开车厢,他转身,目光穿破浓稠黑暗,望向正纵马奔来的大批队伍,发现队伍最前方的马背上,坐着一坨黑黝黝的玩意。
他面露疑惑,“那坨是什么东西?”
白衣喇嘛身旁的下属经过仔细分辨后,给出答复:“那坨似乎不是东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空气中,渐渐多了股浓烈的恶臭。
白衣喇嘛循着恶臭的来源,再度望向队伍最前方的,那坨黑黝黝的玩意,——恶臭,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
而他也终于确定了黑黝黝的身份。
有手有脚。
嗯,确实是个大活人。
通过其身上的装束来看,应是嘎萨城的大贵族农奴主,也不知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像是从粪坑里爬出来一般。
发现了前方的喇嘛们。
纵马狂奔的队伍,放缓速度。
刚从马粪爬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的农奴主仔细打量着白衣喇嘛们,确定他们不是那伙强盗假扮的后。
他双手合十道了句“上师”。
打了声招呼,就准备上马离开。
这时,白衣喇嘛忽而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农奴主只好再次转过身,他强压下心中的焦急,解释道:“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