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簪子,晃了晃,两尾小鱼在湿气中活了过来,游进他的眼里,世界一下有了色彩。
“快看我的新簪子!”
色彩的源头是明快的白色,于是心雨不下,眉眼放晴。
“走,出发!”
手被牵了起来,江寒栖随洛雪烟走到太阳下,一抬眼,看到碧空如洗,风烟俱净。淡淡的愁思散在惠风中,很快就匿了迹。
三清镇上有家旺财豆花,老板是北方人,老板娘是南方人,所以咸甜口都能做。
洛雪烟各要了一份。
江寒栖看着桌上装辣子的罐子,如临大敌地把它往边上推了推。
洛雪烟见状笑道:“我猜你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咸豆花这种东西?’”
江寒栖看了她一眼,惊讶的眼神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想。
洛雪烟笑着跟了句:“可是咸豆花真的很好吃。”
“不好吃,”江寒栖对咸豆花的印象停留在豆花泡在黑乎乎的酱油里,“一股酱油味。”
洛雪烟回道:“这家不放酱油。”
江寒栖疑惑:“放盐?”听起来更难吃了。
洛雪烟卖关子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最先上的是甜豆花,豆花打底,桂花酒酿居中,一边是小汤圆,一边是红豆沙。
“他的。”洛雪烟指了指江寒栖。
老板娘把甜豆花放到江寒栖面前,又去拿了两只小碗,回来时看到豆花跑到了洛雪烟那边,她已经吃上了第一口。
“谢谢,”洛雪烟接过碗,分给江寒栖一只,把豆花推到中间,称赞道,“这家豆沙好吃。”
江寒栖把上面的小料挨个尝了一遍,果然搭配豆沙是最好吃的。绵密、微甜,配上泡在黄糖水里的嫩滑豆花,令豆香味又提了一个档次。
老板很快送来了一碗咸豆花,上面盖着一层卤子。
江寒栖头一次见豆花浇卤,神情复杂地看着洛雪烟舀了满满一碗,伸手要拿他的碗。他迟疑道:“真的好吃吗?”
“好吃啊,”洛雪烟给他装了一小碗,又道,“我外婆做的豆花也是浇卤子的,我从小吃到大。”
江寒栖闻言吃了一大勺。
咸豆花的豆花比甜豆花稍涩一些,豆子味也更加浓郁,而卤子的酱汁偏粘稠,咸香压住了豆腥气,味道刚好。
他心想,原来她家的豆花是这种味道。
洛雪烟期待满满:“如何?”
“好吃。”
洛雪烟把咸豆花往他那边推了推,笑道:“多装点,我怕你吃不惯,没敢给你装太多。”
江寒栖边装豆花边不经意地挑起话头:“你外婆做的卤子和这家一样吗?”
洛雪烟怀念道:“有点区别。我爱吃肉,所以外婆会放很多肉末,然后再加点蘑菇、木耳、葱花一类的提鲜。我觉得比这个好吃,等有机会我……”
她猛地想起书里没有外婆,但话已经说了一半,不得已生硬地接了下去:“我做给你吃。”
江寒栖诧异道:“你会做豆花?”
洛雪烟得意地点了点头,扫了眼店主夫妇,看到两人在晒金银花,时间在他们的谈笑声中慢了下来。
她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我也想开一家小店卖豆花。”
自由上下班,出勤看心情,做最放荡不羁的老板。
洛雪烟看向江寒栖,玩笑道:“到时候把你抓过来给我打工。”
没想到江寒栖接过话:“工作内容?”
洛雪烟摸了摸下巴,佯装沉思,回道:“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招呼客人,熬糖水,做豆花,哦对,还有揽客。”
“我不会做豆花。”
“我教给你。”
“那你做什么?”
“看你干活。”
“?”
翌日,小春恢复了精神,几人动身前往宛城,半路上看到许多人朝宛城方向走,一问全是过去吃灵蛇果的。
原来灵蛇果不单单为一种水果,还是一味独特的食材,或炒或炸或煎或炖,一果百吃。
城门口有摆摊卖新鲜灵蛇果的。
洛雪烟打量灵蛇果,感觉形状和释迦有些像,不过外表没有凸起,表皮遍布蛇鳞一样的花纹,看起来很光滑。
与几人同行的老饕是宛城的常客,每年都会来,练就了一双挑灵蛇果的火眼金睛。他往摊子上一瞟,觉得成□□人,蹲下仔细看了看,兴奋道:“这灵蛇果不错。”
江羡年凑过去问:“怎么看灵蛇果好不好吃?”
老饕拿起灵蛇果,捏了捏:“灵蛇果熟透会变软,这时候最甜。花纹对口感也有影响。”
他拿起另一颗灵蛇果,把两只手放到一起做对比:“左手花纹更密,偏甜,适合生吃;右手花纹稀疏,虽没有那么甜,但会更为清香,适合煲汤。”
洛雪烟拿了颗灵蛇果,摸了摸外皮,又硬又滑,可以反光,拿在手里凉凉的,感觉像在摸蛇。
老饕换了稍小一点的灵蛇果,介绍道:“这果子偏小,外皮比较厚,油炸绝对好吃。”
今安在惊讶道:“外皮也可以吃?”
老饕回道:“当然可以,灵蛇果外皮有弹性,比较爽口,剥下来还可以凉拌或者做咸菜。”
小春把着一颗灵蛇果蹂躏,感叹道:“娘亲,这果子好像蛇。”
阮如意配合地拿手比了个蛇头,发出“嘶嘶”的声音,伸过去逗她。
江寒栖看到灵蛇果还按照颜色分了类,问道:“颜色对口感有影响吗?”
“有,”老饕挨个指了指,“红色水多,蓝色略酸,绿色有一股草味,黄色吃起来像蛋黄……”
老饕的同伴听他说起来没完没了,催促道:“老郭,我们该去赴宴了。”
老饕依依不舍地告别:“几位,就此别过了,有缘再见。”
目送老饕离开后,几人买了些灵蛇果,每种颜色都来了三个,两人分食一个。
小春挑了个蓝色的灵蛇果,阮如意掰开给她,她舔了下汁水,抱怨道:“娘亲,这果子咬舌头。”
阮如意哭笑不得地拿走她手里的灵蛇果,重新掰了个红色的给她。
小春被蓝色灵蛇果酸到,这一次再吃小心了许多,吃到眼睛亮了许多,表扬道:“这是个听话的好果子。”
江寒栖掰开一个黄色灵蛇果,转头找洛雪烟,看到她和江羡年贴在一起。
今安在默认和江寒栖凑对,自然而然地拿走他手里的灵蛇果,笑道:“谢谢江兄。”
洛雪烟掰下一半红色灵蛇果,分给江羡年,尝了口白色的果肉,感觉肉质像荔枝,多了些绵密的口感,汁水丰沛,一口下去满嘴甘甜。
她很快吃完一个,对江寒栖比大拇指道:“我觉得灵蛇果适合做糖水,配豆花绝对好吃。”
摊主闻言指了下前面的街道,说道:“姑娘,前面就有家做灵蛇果糖水的铺子。”
几人转战糖水铺,痛痛快快地喝了几碗糖水;出门看到街边有人炸灵蛇果串,买了六根;吃着吃着走到一家生意火爆的面馆,排队进去搓了一顿;又遇到卖灵蛇果糕的,要了一盒当饭后甜点……
灵蛇果就是到这个世上报恩的。
洛雪烟打了个饱嗝,四处张望看还能买点什么打牙祭,听到江羡年惊讶道:“因因,你的脸怎么肿了?”
“啊?”
第142章 过敏 别人中午吃灵蛇……
别人中午吃灵蛇果盛宴,洛雪烟中午喝苦酸中药。
她捏着鼻子一口闷完,感觉味蕾受到极大的冲击,胃抽搐了一下,压得中药上返,涌到了嗓子眼。她使劲咽了下去,松开手,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觉得反胃,捂嘴干呕,眼睛一酸,啪嗒掉下两滴泪。
江羡年送上一杯水,心疼道:“因因,漱漱口。”
洛雪烟漱了三次口,感觉苦酸味在口腔里发酵,仰头伸出舌头,一手叉腰,一手给舌头扇风,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乱窜。
她的脸已经彻底肿了起来,每块皮肤都在发烫,像是要胀开一样。不过最难耐的还是红疹子引发的刺痒,她忍不住去挠,一挠又疼。
洛雪烟有些睁不开眼,努力撑着眼皮,抬手擦泪花,结果一擦又碰到眼周的疹子,再加上中药的后劲,心里堵得慌,不由自主地落起泪来。
她悲愤道:“我再也不吃灵蛇果了。”
天杀的,她在现实世界活了二十多年都没遇到过敏源,结果在宛城遇到了!
洛雪烟的过敏反应相当严重,主要集中在脸上,看郎中的时候眼都是红的。
她照到镜子看到肿成猪头的脸一度心梗,拿药离开医馆还把许久没戴的帷帽翻了出来。
洛雪烟越想越委屈,脸又特别难受,背过身闷闷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小春想过去安慰她:“小洛姐姐……”
“小春。”阮如意拉住小春,对她摇了摇头。
小春把糖块放到桌子上,同情地看了眼洛雪烟,跟着阮如意离开了。
江羡年担心地望着小姐妹的背影。
江寒栖轻声道:“走吧。”
门被轻轻带上了,洛雪烟蹲到地上默默掉眼泪。
她觉得有人在她脸上放了把火,整张面皮都在燃烧,灼烧感里又夹杂着痒意。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比手背上的抓伤还要折磨人。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相貌上的变化。
太丑了,她不想露脸见人。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