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栖反问:“你让我怎么当着其他人的面送礼物?”
洛雪烟哈哈大笑:“也是哦。”
江寒栖看着她的笑颜,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送出礼物前,江寒栖一直在忐忑。
他选了很久的礼物,感觉送什么都抵不上四十五道春符,所以他把自己的心送了出去。手链的主绳用的是心头血凝出的缚魂索。真心就这样化作一股股细线,编织在一起,结成千万个无言的祝福,戴到她手上。
心有千结,唯愿汝安。
立春这天,暖意融融,姹紫嫣红开遍天地。
洛雪烟一大清早就收到了好朋友送来的礼物。
江羡年送了套金首饰,她自己画了设计图,让京城有名的金匠打造。
今安在送了辟邪纳福的全福符,涵盖爱情、健康、学业、事业等方方面面。
忍冬抽不开身,托人送了一套华美春装,让她穿出去踏青。
江寒栖因为送过了礼物,给了个空盒子,盒子里放着在她要求之下写的承诺书:明年送三本同人文。
洛雪烟吃过长寿面,收拾了下,打算去湖边春游。
郑管家为四人准备了春卷当作野餐的食物,说是立春当食春卷,意在咬春随春兴。
洛雪烟走到门口的时候恰逢春官上门报春,只见两名艺人顶冠饰带,带着满身春意。有人在外面高唱着迎春赞词,两名春官高喊:“春来了——”
她跟着其他人作揖致礼,看到春官将迎春帖子献给郑管家,又报春远去。
洛雪烟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日真是顶好的日子。
她与春降生在同一天。
第111章 灯会 立春后,四人离开京……
立春后,四人离开京城,到南浔游历,依旧没找到江善林失踪的线索。南浔有精魅作乱,他们接下悬赏,终于在正月十五这天彻底解决。
江羡年从千机阁出来,恰好看到一驾装饰豪华的马车从面前驶过,只见车帘被挑起,香帕脱手,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没一会儿,一少年郎打马而来,拾起香帕看了看,勾唇一笑,又翻身跳上马,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去了。
远处游人如织,灯火通明。
南浔的灯会开始了。
洛雪烟走到江羡年旁边,循着她眺望的方向望去,看到千点火光,提议道:“要不要去逛灯会?”
江羡年问:“现在?”
洛雪烟回道:“当然不是啦,我们先回客栈放东西,你背着霜华剑怎么进?”
“那衣服要换吗?”江羡年看了看衣服,有些犹豫。
为了除妖,她身上穿的是简便的红色轻装,然而重新梳妆打扮又很花时间。
“换衣服肯定要编头发,编头发肯定要化妆,化完妆肯定要戴饰品,”洛雪烟数了数江羡年平日出门逛街的准备流程,劝她,“算了,就这么去吧,我们几个都很朴素。”
江羡年回头看了看今安在,她着红衣,他着道袍,一如两人初识于海棠树下的那天。她莞尔一笑,不再纠结:“走吧。”
进灯会没多久,洛雪烟为了给江羡年和今安在留出二人空间,悄无声息地带着江寒栖扎进人潮里,把四人小分队拆开成了两对。
亭台楼阁之间搭着交织的绳索,绳下坠着栩栩如生的鱼灯。
鱼儿们摆着鱼尾,扭着鱼身,悬游在空中,乍一看有水流倒挂于天的奇观。
鱼灯下,有情人十指相扣,互诉衷肠。
当然,孤身逛灯会、渴望觅得良缘的大有人在,男子多半直接发出邀约,而女子则会用塞香帕的方式来表明心意。
不过是挤到摊子前看了眼花灯的工夫,洛雪烟退出来时,江寒栖已经被塞了一把香帕了。
洛雪烟走到江寒栖旁边,揶揄道:“哦哟,人见人爱啊江公子。”
江寒栖白了她一眼,想把香帕丢掉。
“别丢,”洛雪烟抓住江寒栖的手,扯到自己面前,“我要。”
江寒栖看着她一条条理好香帕,不解道:“你要香帕做什么?”
洛雪烟把理好的香帕收进储物袋,回道:“都是女孩子的心意,丢了多可惜。”
大部分的香帕都是女孩子亲力亲为做出来的,哪能就这么随便丢了?
话音刚落,她手里被塞了条香帕。
江寒栖皱起眉,看向用画扇遮脸的女子,只见她娇羞地朝洛雪烟笑了笑,媚眼如丝,声音像掉进蜜罐一样甜:“好姐姐,要一起赏灯吗?”
洛雪烟还没回话,江寒栖先急了。他将洛雪烟拽到身后,语气不善:“她有伴了。”
女子忽略江寒栖,偏过头,和洛雪烟对上视线,朝她抛了个媚眼,细声细语道:“好姐姐,那今晚先就此别过,明年有缘再会。我会等你的。”
洛雪烟稀里糊涂地和女子道了个别。她看了眼香帕,还没寻思过来,就被江寒栖一把夺走丢进了街边收集香帕的木桶里。
江寒栖牵起洛雪烟的手,拨开人群,走到卖相思绳的小摊,开口道:“挑一对。”
洛雪烟有些懵:“我俩又不是情侣,戴什么相思绳?”
“可以是,”洛雪烟惊恐万状地看向江寒栖,他慢悠悠地接上下一句:“为了逛灯会不被打扰。”
洛雪烟想起储物袋里的那堆手帕,转头挑起相思绳。
相传,相思绳由“相思蚕”的蚕丝编织而成。
雄蚕吐黑丝,雌蚕吐白丝。若蚕虫为一对,眷侣牵手就会看到相思绳变成泛着金光的红线。
相思绳的款式相似,就是坠的装饰物不同。
洛雪烟看到一对坠着猫鱼挂件的相思绳,觉得还挺适合她和江寒栖的,就让他买了下来。
洛雪烟给江寒栖戴上相思绳,又伸出手让他帮着戴上,好奇道:“真会变色吗?”
摊主在旁边怂恿:“两位牵个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江寒栖系好相思绳的调节扣,张开手,洛雪烟抓住他的手。下一刻,两人的相思绳果然变成了泛着金光的红绳。
摊主笑呵呵祝愿:“祝两位情比金坚,百年好合。”
洛雪烟用江寒栖才能听到的声音暗改祝福的内容,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祝我俩友谊长存。”
江寒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扳倒了拇指:“长存。”
另一个相思绳摊位前,两个好奇的看客在目不转睛地看完了一对情侣戴上相思绳的全过程。
江羡年惊呼:“好神奇。”
摊主看了眼今安在,点她:“姑娘何不让你的小郎君买相思绳与你戴?”
江羡年有些羞赧地澄清:“他不是我的……郎君……”
不知为何,郎君两个字有点烫嘴,烫得她舌头打卷。
店主在灯会摆摊多年,最喜欢帮处在暧昧期的两个人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他笑眯眯地接着道:“那就是情哥哥喽?”
“情哥哥,”今安在记得在言情话本中看过这个词,想了想前后的情节,急忙澄清道,“我和江姑娘不是那种关系。”
店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不是那种关系还手牵手啊?”
今安在认真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在他的认知里,牵手并非专属于眷侣和亲人的行为,关系很好的朋友也可以手牵着手走在一起,哪怕是异性。
他不懂世人为何非要将年纪稍长的异性之间的牵手解读成情爱。
轻轻握住的手猛地抽离了。
今安在转头看向江羡年,感觉她好像有些不高兴。他唤:“江姑娘?”
江羡年戴上醒狮面具,淡淡道:“我想去买花灯。”
今安在也戴上了麋鹿面具,走在江羡年身边。
街上游人密密麻麻,他怕两人走散,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轻轻甩开了。
今安在觉得江羡年好像真生气了,有些无措地叫她:“江姑娘?”
江羡年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手麻了。”
她撒了谎,怕今安在继续追问,步子不禁迈得快了些,直到看到卖花灯的摊位才慢了下来。
江羡年指着小摊,扭头对旁边道:“我们去看看那个摊子吧。”
她这时才发现今安在不在旁边。
“今安在?”江羡年转过身,乌泱泱的人,就是没有那张滑稽的的麋鹿面具。
她将手伸进装通讯符,摸了个空,后知后觉通讯符没带出来。
江羡年气馁地咬了咬下唇,一把掀起面具,逆着人潮往回走,边走边喊今安在的名字。
好容易找到一张麋鹿面具,江羡年冲到那人面前,又喜又急道:“今安在你去哪……”
“我不叫今安在。”
不是他。
江羡年和陌生人道完歉,继续寻今安在,很快,她又找到一张麋鹿面具。
她小心翼翼地喊道:“今安在?”
面具后的人摆摆手:“姑娘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
江羡年放走那人,看成双成对的游人从身旁经过,想起了今安在的话,突然有些委屈。
朋友?谁要跟你做朋友了!今安在你个不开窍的笨蛋!
江羡年看了看周围,感觉别人好像都有人陪,就她一个,孤零零地站在灯架前,独照一身彩光,落魄得很。
江羡年握紧被今安在牵过的左手,指甲陷进肉里,指尖的冰凉传到手心。
他不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