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关怀,只是……寿数天命,无需执着。”老太君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豁达的从容,她的声音温和,对待赫连越的态度恭敬之余又带着几分对待小辈的亲和。
单单听着,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是和太后完全不同类型的老太太啊。
司玲珑心里对于这位老太君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许是司玲珑的目光过于明显,就见老太君的视线忽的朝她转来,带着沟壑的脸上牵起一抹慈爱的笑,“这位娘娘便是琅昭仪吧?老身不便行礼,望娘娘莫要怪罪。”
司玲珑不料老太君竟然认识自己,上前几步,在长辈面前,她素来是比较乖的样子,“老太君折煞小辈了,您……”
话音微微一顿,司玲珑看向面前的老太君微微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刚刚靠近时,她好像闻到了点酒味???
第494章 老太君是假的
司玲珑的视线幽幽从老太君的雕花床内扫过。
这个酒味,和刚才给那只朏朏脖子上用的酒明显是同一个味道。
司玲珑忍不住暗暗搜寻。
【难道那只朏朏也在这里?】
赫连越听见她的心音,目光顺势看向床榻的方向,却一眼确认床榻周围除了老太君,并无其他生物。
虽则他身份在这里,不能像司玲珑那样靠得太近,但是有她提醒,再仔细辨闻,确实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酒味。
他不认为是老太君自己偷喝了酒。
那么,是那只朏朏离开后找到了老太君,还将它身上的味道沾在老太君的身上?
还是说,面前的这个老太君,是假的?
显然司玲珑脑子一转,也跟赫连越有了同样的猜测。
不过她想的是因为自己替她解了脖子上的紫杀藤束缚,那朏朏想要报答自己,听到她询问老太君,便干脆变成老太君的样子来安她的心。
毕竟以司玲珑对异兽基本秉性了解,这些异兽向来是喜欢有恩当场就报的。
如此才不会欠下因果。
否则司玲珑也想不到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假扮老太君,时机还那么刚好。
面上不动声色,司玲珑又稍微靠近了些,问,“老太君身子感觉如何?您先前突然失踪,皇上十分担忧,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武安侯夫人和武安侯皆在一旁候着,听到司玲珑这突然的询问,心下有些不喜。
老太君失踪一事本就让武安侯府在皇上跟前丢了面子,因为当着皇上的面,加上老太君这会儿才刚醒,他们哪怕心里抓心挠肝的也忍着没有多问,结果这琅昭仪,一上来就追问这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在打他们武安侯府的脸。
可,当着皇上的面,他们自然也不敢表现出来。
老太君似是眯眼看了看司玲珑,半晌,缓声道,“叫皇上忧心,是老身的不是,老身只是惦记着后院刚长起来的小树苗,担心它们被冻坏了,便想着过去瞧瞧,不料走了几步,累了,便寻了个屋子进去歇脚,不小心便睡过去了。”
司玲珑听到老太君这话,第一感觉便是。
【她在说谎。】
老太君突然失踪这么大事,她不信院子里的侍女没有到处找过,更不可能漏掉这院子里的每一处屋子。
如果只是单单在其他屋子睡着,不可能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被发现。
司玲珑还要开口,那边武安侯夫人却是嗔怪般的插话。
“老太君您也真是的,您惦记那几株树苗,遣侍女去看看就是,再不济让侍女跟着伺候着,怎么好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出了门?”
武安侯夫人是老太君的孙媳辈,老太君也可以算是看着她一路走到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对她态度也素来宽和,此时听到她这声嗔怪,难得的像个老小孩一样,
“知道啦,知道啦。”
赫连越听到老太君这熟悉的语气,心下微微一动。
当年,他还是皇子时,老太君也常用这样的调调回应旁人的唠叨。
眼前这个老太君,是真的。
至于她身上带着的淡淡酒味,想来应该只是被那只朏朏沾染到的。
赫连越如是想着,便扭头望向另一边的司玲珑,正要与她示意,恰好此时,司玲珑也扭头看他,视线相对的一瞬,司玲珑却是一脸笃定地点头。
【这老太君果然是朏朏那肥猫假扮的!】
她心音说得笃定,赫连越却着实懵了一瞬。
依据呢?
第495章 这个家最终还得靠我
司玲珑冲着赫连越抬了抬眉梢,
【她刚刚说话的时候,脖子的肌肉有不正常的牵动。】
从刚才问话,到老太君回答,她一直在注意着她颈部的动态。
尽管老太君中衣的领口几乎遮挡了大半的脖颈,而那露出来的部分也看不出差别。
但司玲珑却清楚,哪怕化形后刻意掩盖了伤处,原先受伤的地方在动弹时也会有所反应。
如果说身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酒味是巧合,她不相信脖颈处露出的不自然也是巧合。
当然,眼下当着武安侯和武安侯夫人的面,想要验证是比较难的。
司玲珑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赫连越递去个眼神,
【说你要和老太君单独说话,让他们都出去?】
赫连越虽然觉得司玲珑这依据有些牵强,但他也知道,当着武安侯的面是问不出旁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眼前的老太君是假的。
那么真正的老太君去哪了?
总得将那只朏朏揪出来问个清楚才行。
想到这里,赫连越清咳一声,沉声道,“武安侯,朕有话要与老太君单独说,你且带人先退下。”
武安侯一愣,似是没想到皇上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心下闪过各种猜测,但面上终究不敢显露太多,只能恭敬应声,“是。”
武安侯夫人有些犹豫。
虽知皇上待老太君不同,但老太君终究是女辈。
似是看出武安侯夫人心里的顾忌,赫连越又顺势道,“爱妃留下。”
司玲珑眼看着一行人恭恭敬敬地退下,这会儿就得出了些有同谋的好处来了。
想她上回在九烛山,为了让忠勇公顺利服下不死果救命,还得各种找借口甚至被质疑反驳。
若不是阿越开口……
司玲珑想到这里蓦地一顿,后知后觉的一脸麻木。
【呵,差点忘了他会读心,那会儿怕是早就知道我是要拿不死果救人才出的声。】
亏她那会儿还觉得他贴心!
以为他一心维护自己的所有要求。
【果然,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阿越的套路。】
【哼,男人。】
赫连越听她一不小心就忆起过去甚至还算起账来,心下一时讪讪,碍于面前还有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老太君,只能绷着脸不泄露太多的情绪。
好在这时,床上的老太君适时开口,只缓声询问,“不知皇上屏退左右,是有什么话要交代老身?”
赫连越没说话,只看一眼旁边的司玲珑,忽然朝她伸出手。
要想知道眼前的老太君是真是假,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司玲珑显然也想到了,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但看一眼老太君,还是勉强伸出了手。
老太君就眼睁睁看着皇上和他的爱妃突然自己面前牵了手。
老太君:???
赫连越静心听着属于老太君的心音,然而……
一秒。
两秒。
面前的人,没有半分反应。
赫连越狠狠拧眉。
他,听不到老太君的心音。
这还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司玲珑看着赫连越有些难看的脸色,有些疑惑地朝他眨眼,在心里问他,【怎么了?】
赫连越没说话,只是抿唇朝她隐晦地摇了摇头。
他听不见。
司玲珑似有些意外,沉默半晌,忽然默默收回被他握着的手,表情凝重中又暗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瑟和故作无奈。
【果然,这个家最终还得靠我啊。】
赫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