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血色的肉球,并不是规则的球状,而是呈椭圆形。在这肉球上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血液,我分明地感觉得出来血液在潺潺流动,似要喷射而出,却又破而不出。
这真的是竹井夕夏生得?我的血脉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压制住心中的惊恐,立刻提气对其进行探测。
当我的气来到这颗血球上,立刻就有一股浩繁地能量包裹在了上面,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法则,竟然让我触碰不了分毫。
我呆若木鸡,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一颗小小血球竟然如此神秘,我感觉别说是现在的我了,哪怕是被称为‘神’的未来的我,都未必能查到血球里面到底是什么。
而就在我震撼间,那血球突然动了。
血球上鼓出了很大一块血包,隐隐间有冲破之意,球皮在这一刻都变得单薄了起来,就像是有只手在球内将它给死死的撑起,想要破壳而出。
不过最终鼓起的血包还是消了下去,球内的东西终究破不了此中规则禁锢。
“七月,看到了吗,小平安它真的动了。”
“不久前它就动过,当时我就想着一定是有什么喜事。没想到真的是你回来了,看来小平安它也能感受到爸爸的存在了呢。”
竹井夕夏一反她在世人面前的清冷姿态,温柔宠溺地抚摸着那血球说道,完全不因为它的丑陋而退而远之。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酸楚。
面对这样一个‘孩子’,相处了四十年不离不弃,她又怎么可能不白了头?
小平安,陈平安。
不求一世繁华,惟愿一生平安。
可是我堂堂救世主的孩子,连如此平凡的梦想却是奢求。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我打破了天道常纲,从未来回到了过去,对我的惩罚吗?
我被天咒,这就是天咒之子活该被背负的诅咒吗?
我心有不甘,恨不得能够像圣人李耳那样,登天问道。
但我一没有那样的能力,二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末世浩劫虽似乎未至,但当今天下绝不是该有的样子,用我这个‘爷爷’的话来说,一切没有结束,才是开始。
我只有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完成了自已的使命后,方能为自已而活。
不想影响竹井夕夏的难得的好心情,我也抬手轻抚着那血球,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小平安会动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成为真正的人。”
而当我的手触碰到它,就像是真的有着血缘反应一般,它真的又动了起来。
哪怕这只是一只可怖的血球,她也是从竹井夕夏的肚子里出来的,也是因我而孕育的,这一刻我的心情也莫名地激动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天伦之乐,很平凡,却足够温暖人心。
而就在我心情也难得的温和间,竹井夕夏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看,道:“七月,你是七月吗?”
听了她这句话,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难道她感觉出了什么?意识到我并非这个世界的陈七月,而是曾经的陈七月了?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性,虽说她和我的感情,是因为我东渡扶桑后与之结缘,后又因想要打开父亲留给我的天机石,才阴差阳错的发生了关系。
但我和她真实相处其实就不到一年的时间,而我陈天德的身份和她可能已经相处了四十年。
也许从细枝末节的差别上,她已经发现我的行为举止和‘陈天德’不太一样了。
毕竟我的阅历,和多活了四十年的我肯定不一样,我自认做不到‘爷爷’那般看破三界,无论做什么都风轻云淡。
我看向竹井夕夏,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问道:“夕夏,你在说什么?”
她说:“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更谨慎了,对这一切像是陌生了。”
“而你在去闯那s级神迹遗址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你有机会归来,你可能不再是现在的你,而是曾经那个你,让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听了她的话,我反应了过来,看来这一切确实都在未来的我计划之中。在我去闯那什么神迹遗址之前,就预料到会发生今天这一幕了。
甚至这就是‘我’的计划,未来的我就是想把我带过来。
于是我也不再藏着掖着,如果连竹井夕夏都不相信,那我在这个世界将寸步难行,我需要有人帮我融入这里。
我如实对她道:“夕夏,那我也不瞒你了。没错,我不是陈天德,我是陈七月,来自二零二一年的陈七月。”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我亲口这么说,竹井夕夏还是一脸地震撼,显然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四十年前的我。
我继续真诚道:“夕夏,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回到过去后,为什么没阻止我们产下它,让你承受了这一切,我说声对不起。”
我是发自内心的道歉,如果我还能回去,我希望可以结束这段孽缘。
而竹井夕夏却摇了摇头,说:“你没有错,我觉得这一切挺好。相比于让我们不能相识,我更想要现在的结局。”
我选择了沉默,我终究不是未来的我,现在的我的想法,未必就是正确的。
这时,恢复了正常情绪的竹井夕夏问我:“七月哥,说说吧,你是从哪个节点离开过去的,我帮你弄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但你若能知道更多的未来讯息,也许就能从中获得线索。”
我点了点头,这正是我目前最想掌握的,我必须对眼前的世界彻底了解后,弄明白自我补天后的四十年中到底发生了哪些大事,才能去参加那场s级元老会议。
不过在竹井夕夏开口前,我却阻止了她。
通过曾经经历的种种,以及掌握的那些线索,我清楚任何看似不起眼的行为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我怕知道的越多反而会禁锢我接下来的行动。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弄清楚‘爷爷’到底在u盘里给我留下了什么线索。
那才是最关键的,倒不是我不相信别人,而是唯有‘我’留下的线索才是最正确和重要的。
我让竹井夕夏给我拿来电脑,好在‘我’身份特殊,电脑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至宝。
而且这电脑比我想象中要高端得多,不愧是来自未来的高科技,当我插上u盘后,发现里面记录的并不是文字,而是影像。
与电脑配套的居然还有增强现实的头罩,我戴上头罩,竹井夕夏打开开关,我再施以她教我的符印后,居然依靠意念,进入了一个虚拟的影像之中。
这一刻,我仿若身临其境地来到了虚拟的世界,虽不能触碰,不能改变,却能真切地感受爷爷留给我的具体影像。
‘爷爷’出现在了影像中,就像是站在我的身边。
“七月,当你看到这里,你应该来到了二零六五年了。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我是青麻鬼手,陈天德。而我即是你,你便是我!”
第723章 生死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要回去,这些都是假的。我就是我陈七月自已,我不是你陈天德!”看着近在咫尺的爷爷,我情绪近乎失控。
然而无论我如何歇斯底里,也无济于事。
这不是真正的‘爷爷’,这也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一切看起来太逼真,事实上只是我在身临其境地看着录像而已,我并不能对这影像有任何的影响。
‘爷爷’继续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以你的心性,你肯定会将此消化。因为你就是我,而你还将是比我更强的我!”
“我陈天德以身补天,结束了末世浩劫,开创了地球的涅槃纪。我以肉身证道,成为了世间至强神砥。我以为我是人道的救世主,震古烁今,开辟了新的纪元。”
“可当我真正的悟透了天地本源,我方才如梦初醒。浩劫真的结束了吗?我送走了挚爱的妻子刘青青,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兄弟敖泽跌倒在神船上,生死未卜。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真的是提前阻止了末世浩劫吗?”
听到这,当他提到了刘青青,提到了高冷男,我再一次的心中升起了悲伤。
看来他确实是未来的我,而且正是以身补天的我这个陈七月的未来世界。
我努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不停地默念静心咒,让自已冷静了下来。
我该做的是认真倾听,去接收每一个细节,而不是在这伤感。
他继续道:“七月,如果我说,你费尽周折,穷极一生,而那末世浩劫并没有结束,他其实如约而至,你能接受吗?”
听到这,我彻底懵了?
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人类并没有被毁灭,世界还在继续演绎。虽说人类的生存环境变得恶劣了,世上的妖族与人平分江山,但至少我们活了下来。
我们熬过了末世浩劫,躲过了凛冬暗夜,拥有了现在这并不璀璨但依旧向阳的新世界。
所以‘爷爷’说的是不成立的,我成功了。
这时,他继续说:“想必你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当我突破了极限,当我跳脱了天地法则,我才意识到,事实也许正是如此。”
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毕竟哪怕我拥有万般造化,我终究也才活了二十三年,我真实的道行其实就是仙王境大圆满,还不能体会到‘神’对世间法则的领悟。
反正我也不能与之对话,所以我也没有表达我心中的真实想法,于是我继续竖起耳朵听着。
不管能不能听懂,暂且囫囵吞枣地将这些全部给记下来,日后再慢慢领悟罢了。
而‘爷爷’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浑身炸毛,差点尖叫出声。
爷爷说:“七月,我想末世浩劫并未结束。它如约而至,所有人在那一天都已经死了,二零二一年八月二十二日,记住这个日子。”
二零二一年八月二十二日,这个日子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因为这正是我得到爷爷留给我的水晶球传达给我的那个日期,而这个日子正是我生死劫的那一天,农历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我张大了嘴,惊恐莫名。
我不知道我在惊恐什么,但就是出于灵魂深处的胆寒,感觉全身冰冷,如坠深渊。
‘爷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浩劫还在继续,所有人在那一天都已经死了?
如果说所有人在那一天都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活着的又是谁?
我明明看到了赵开山,看到了司长明,看到了竹井夕夏,甚至看到了末世之后才出生的司徒灵儿。
我自认自已虽境界一般,但感知力无人匹敌,我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也不是靠类似扎纸之术造出来的假人。
我眉头紧锁,一脸懵逼,不知道‘爷爷’到底在说什么。
很快,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也会找出很多证据来反驳我。诚然,确实我们都活着,不仅是我,还有很多其他人,目前世界上的人口大概是九亿人左右,他们确实是真正的人。”
“但万一,我只是说万一,这只是我这些年经历后推演出的一个可能性。万一这个所谓的未来世界,并非是我们真正生活的世界呢?如果说有真正的通天之辈存在,将我们带到了现在这个所谓的未来世界呢?”
“众生如蝼蚁,我们拼了命的攀爬挣扎,发展自已的科技,提升自已的修为,以为自已闯过了末世,迎来了涅槃。可万一这一切都是假象,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迷惑我们的呢?”
“真正的世界迎来了浩劫,早已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了。至于那终究变成了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我全身打了个激灵。
我自认自已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人,我一生苦苦钻研玄学,却又不拘泥于玄学,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早就怀疑爷爷是否来自未来,怀疑自已是否回到过荒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