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用立即就按下了呼叫器。
第619章 恶毒真凶（9）
杜大用从审讯开始就等着李载明胡说八道，努力开脱罪行。如果李载明从头至尾不说，那么最后杜大用也只能不清楚李载明这些年变化成杀人恶魔的原因，不过属于李载明犯下的罪恶，李载明可是一个都少不了的。
杜大用还有很多的问题都没有问，杀害完李载喆，你总要说出你不在日光市的证据吧？李德培也证明了你李载明十九号的行踪，这个你也赖不了啊！
杜大用只不过想看看黔驴技穷后的李载明，希望他能丢掉最后一丝幻想，把他这些年所有犯下的罪恶全部吐露出来。
李载明这时候也在思量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真的如同杜大用那样说的，基本他也就是个死了。
而且他觉得这个年轻的警察肯定还知道什么，只不过还没有到讯问他那些事的时候，这个警察估计应该会在后面不断的抛出自己在犯罪时候，可能留下的犯罪证据，这个年轻的警察想要得到什么呢？
杜大用如果这时候知道李载明这样想的，肯定吐他一脸口水。杜大用只不过想了解一下李载明为什么会一下蜕变到这样的程度，这对于他在以后的侦破工作中是有很大帮助的。
前面也说了，立功授奖加奖金，杜大用根本就不在乎，他自己从来也没想过当多大的官，只要一直能在刑侦一线忙活就行，如果有更大的平台，杜大用也不过是想在更大的平台上面去侦破更多的疑难案件。
杜大用其实和傅诚应该属于同一类型的人，对于刑事案件侦破有种上瘾的感觉，至于在这里面是不是获得多大的利益，这俩人还真的不是很在乎。当然要是能够获得，谁也不会放过，毕竟这也是证明自己能力的一方面。
“李载明！我今天审讯你，并不是我想知道什么，我也清楚的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你杀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杀袁媛？我个人觉得袁媛这个女孩应该对你很好的，我实在想不出因为什么原因让你能对她下此毒手，还分尸抛尸？”
李载明这时候的呼吸声音明显就开始变粗了。
“我为什么杀她？为什么？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她害的！如果不是那时候偶然认识她，我特么还出手帮助她，我能到了今天这一步？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全特么是魔鬼！她心里的魔鬼，我心里的魔鬼，刘承邦心里的魔鬼，易彩蝶心里的魔鬼！”
李载明突然一下就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杜大用并没有接李载明的话，而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李载明。
李载明说完这段话，也用眼睛盯着杜大用。
“看来你全知道啊！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这位警官，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杀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我躲哪儿了？就我躲的地方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一个和我相熟的人知道，也没有一个和我有关联的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啊？”
李载明这时候有些愤怒！无论是手铐还是重达几十斤的脚镣都被他弄得哗啦啦的直响。
“因为袁媛说过一句话啊！道观还是她家乡的好，我觉得她应该和你一起去过，她心里留着那个道观，于你是善。你心里留着那个道观，于你相关联的人是恶！”
杜大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听似轻轻一句，却如同重锤锤在了李载明的心脏上。
李载明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回不去了啊！回不去了啊！”
杜大用知道这一刻的李载明，心理破防了！
“你在96年就认识了袁媛吧？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
李载明默默的点点头，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了。
杜大用知道这时候的李载明在回忆着那些曾经的美好，曾经让他值得留念的瞬间。
所以杜大用并没有继续说话。
整个审讯室一下就陷入了安静。
李载明的眼神这时候显得非常呆滞，仿佛这时候的他不在被审讯，而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在慢慢回味他并不长的人生经历。
杜大用轻轻的对着冼若云摇摇头，示意冼若云这时候千万不要出声，因为这时候的李载明正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出现打扰，可能就此就不会说话了。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能是沉重的脚镣让李载明想动动脚的时候感觉到了不舒服，让他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
“警官，后来进审讯室时候，我出言不逊，我赔个理道个歉，能不能把这两副脚镣给我去了，我觉得很不舒服，如果你去了，我们就好好谈一谈，是我做的我都会说，该你问的我也不会避讳，也会如实告诉你。”
杜大用再次按下了呼叫器，很快就有看守民警进来了。
当李载明加的两副脚镣被除去以后，杜大用和李载明同时都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620章 恶毒真凶（10）
杜大用和李载明这时候对视了一眼，杜大用拿出一支烟比划了一下，李载明摇摇头。
“谢谢你！我不抽烟。”
杜大用啪嗒一声点着了香烟，抽了一口，弹了弹烟灰。
“李载明，咱好歹也是个东鲁老爷们儿，平复一下情绪，这一生咱们可以敞亮的来，敞亮的走。”
李载明听着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慢慢开口说了起来。
“我和袁媛在96年就认识了，当时我是去温市出差，也不能算是出差吧，就是去倒腾一些东西，皮夹克，衣服之类的。我们第一次遇到是在火车站，她下了火车没多久，钱包就给人划拉走了。我正好看见了，不过当时我也没敢上前阻止，等到那个小偷走远了，我才和她说，她钱包让人划走了。”
“结果她一听，也没着急的，她告诉我那就是一个故意揣兜的花布钱包，里面就放了一两毛块钱。她还有钱塞裤子里头了。”
“当时我就觉得她挺可爱的，就是看着有些瘦弱。那天是我请她吃的晚饭，她告诉我她是来自益都江堰的，这次出来的钱是她砍了很多竹子编东西卖来的钱，她是从人家收编织品的听到温市的，她觉得可以到这边来找竹子，然后就在这里编着卖，应该会多赚一些钱。”
“我当时听着觉得很好笑，温市这儿我当时也不是第一次去，哪儿有她想的那么好。当天吃完晚饭以后，她说她没地方住，问我能不能住的时候带她一个。”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那么信任我，后来她告诉我，只有我在她钱包被偷了以后告诉她的，在这之前，她已经丢了两个这样的花布钱包了，所以她觉得我是一个好人。我当时就是住的一个小旅馆，听她这样说，我也没拒绝，就带着一起过去了。”
“你们别把现在坏成这样的我想成当年的我，那时候我还是非常正常的。当天晚上我俩啥事都没有，我找服务员要了两床被子，她一床我一床。当天晚上我们也聊了很多，第二天早晨她要去找什么中介，要去找那种可以做竹子编织的厂上班，我就给她留了我的传呼号，让她有事给我打传呼，我想着大忙咱帮不上，小忙还是能够帮着一点儿的。”
“只不过没想到，她晚上就给我打了传呼，电话里还在哭，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就让她来我住的地方来找我，结果她说她不认识，我只好让她把电话给了老板，我才知道她在哪儿。”
“找到以后，我才知道，她给人家中介给骗了，说是要工作得先交押金，然后带着她看了两家厂，其中有一家确实是做编织品的，还包吃住，她就交了五十块押金，这几乎已经是她全部的家当了，结果那个给她介绍工作的人说上个厕所，然后就不见了，她急得没办法，又去找人家中介，人家中介说，根本你都没进店，就在店门口给人拉跑了，这些人都是骗人押金的，他们也不敢得罪，告诉她如果想找他们，只能去报警。”
“她当时觉得报警也没啥用，就给我打了传呼。接到她以后，我又请了她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她又跟着我回去住了。”
“我那时候身上还是有点钱的，我又怕她蒙我，我睡觉的时候，衣服都不敢脱，虽然她给我看了她的村委会证明啥的，不过毕竟出门在外的，我又怕被人讹了，所以这两天晚上睡觉我都不敢动弹，聊完天，我就睡，就连我那BP机我都从腰边上挪到了裤裆跟前挂着，我还等她睡了以后我才敢睡。”
“第二天早晨她起来以后找我借十块钱，说是去看看饭店招不招包吃喝住的服务员，我也没多想，就拿了十块钱给她了。”
“结果还没到中午，她就又给我打传呼了，说那饭店不能干，有人动手动脚的，她就拎着她的包一溜烟跑了，十块钱还押人家老板那儿在，说是衣服钱，她让我陪她去要一下。”
“那时候我胆子也小，我寻思着就算了，十块钱别到时候没要到，还给人家骂了打了都不划算，我就让她来找我，我那天已经进好货了，兜里钱也没了，除了我那个传呼机我看紧点儿其他的也没啥能让她讹了骗了。”
“等到碰着头以后，我请她吃饭的时候就告诉她了，我得回青鹭了，说我在青鹭这边还要上班，我来这儿主要就是来倒腾一些皮夹克，现在已经买了货了，必须得回去了。”
“这时候她告诉我，她和我一起回青鹭，她觉得我人好，让我帮着她在青鹭找一份工作。我这一听，这应该可以，于是回来的时候就多买了一张票，带着她一起回了青鹭。”
杜大用听到这儿终于知道，为什么袁媛刚到温市，然后再到其他地方，这中间差了几个月，原来这时候的袁媛是先跟着李载明回到了青鹭。
第621章 恶毒真凶（11）
这时候的冼若云正记录的飞起，连个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只有杜大用看到李载明舔了舔嘴唇。
杜大用这才拿着一个纸杯，倒了一些矿泉水，放到了李载明的审讯椅上面。
“想喝水，说一下。想停一会儿也说一下，既然放开了说了，咱也就说仔细点。”
杜大用说完以后，李载明低着头咬着纸杯喝了一口水，放下纸杯以后冲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杜大用点点头。
“警官，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你猜透了我吧？”
杜大用笑笑摇摇头。
“想抓你真的费了脑子不说，你知道光是为了抓你，警力就动用了几千人次，所以这次你被抓，不能怪别人聪明，而是你自己已经疯了。”
“警官，你说的真对。我前天晚上在道观里面还在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黄金和钱应该你们警察都已经搜到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图什么。”李载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无比的灰败。
“李载明，咱们继续接着前面的聊，有时候回忆会让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路历程。”
李载明咬着纸杯又喝了一小口水，吐了一口气继续说了起来。
“袁媛和我一起到了青鹭以后，我就让他帮忙给我看店，原来给我合伙的，也没有说啥。很多人也确实不知道那个店是我开的，都以为那个店是我那个合伙人开的，毕竟我那时候还在港口上班的。”
“袁媛看店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正常生活，她也渐渐没那么瘦弱了，和我之间的感情也起了变化，我当时那个合伙人，有个小单间，后来就在那里我和袁媛同居了。不过我那时候无论上班还是加班都没有让外人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因为那时候的袁媛岁数太小，我怕别人有太多的言语是非。”
“不过你们怎么也想不到，袁媛哪怕是第一次跟了我，哪怕我对她已经消除一切怀疑，她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她还是拿走了店里所有的钱，就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是想自己做做生意，看看能不能闯出一条路出来，说她会留着我的传呼机号码，会记着我工作地方的地址，只要她赚到钱了，她就立马打传呼或者写信让我过去。”
“警官！你不知道那种滋味，我那时候还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刚刚好爱上了，就给我这样的结果，我那合伙的朋友和我生闷气，喝了酒，结果还让车给撞死了，你们知道那时候我什么心情吗？”
“我不怪她拿走店里的钱，也不怪她想离开我去做生意，去赚大钱，我恨的是她不告而别，是她对我的不重视。不过我就是忘不了她，后来谈恋爱，谈了许久，最后还是分了，这个情况应该你们也知道了，就是我那个姓张的女朋友。”
“我为什么会辞职？什么监守自盗！什么和领导发生冲突，就是因为她又给我打来了传呼，你们是不是找过我的联系方式？那个传呼号不是我自己办理的，而且我也从来不在单位用那个东西，那个传呼机是我那个合伙一起做生意朋友的，我只是出去进货会用一下，我朋友在96年死了，这个传呼机我就再也没有佩戴过，就是一直留着，我就想看看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会不会真的给我打传呼，如果真的打了，我就原谅她！”
“我自己没想到，她还真的打了！我当时一看是温市的号码，我就知道是她打的！因为我不做生意以后，原来有联系的温市老板渐渐都没有联系了。隔了几年以后突然有个温市的号码，我还能认为是其他人打的吗？”
“我给她回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在温市，说她想我了！说她当时太年轻了，总想着靠着她自己就能让她的家庭富裕起来，说她永远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当时辞职，领导未批准，我只能通过那样的方法去离职，我不想大家知道我是为了一个曾经抛弃我的女人再次去她那儿。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曾经和我在青鹭一起过！任何！”
杜大用看着李载明有些歇斯底里，双目泛红的样子，知道这家伙现在的思维，已经完全陷入到当时他考虑这段感情时候的状态了。
李载明这个人骨子里应该是个很内敛而骄傲的人，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爱情，还是以这样一张纸条告别结束，可能是当时的他完全接受不了的。他能够再次为了袁媛丢弃工作，再次前往温市找她，都说明了袁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高，应该在那时候是无人企及的。
第622章 恶毒真凶（12）
人的心态往往就是某一刻极度扭曲了就真的难以扶正过来，况且这还是李载明所有家产一下被圈走了，好朋友也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生命，而他自己还丢失了他当时认为最爱的人。
杜大用可以对上河的陈昭明报以理解和同情，但是绝不会对李载明报以理解和同情，哪怕李载明说的自我感觉再是无比凄惨。
李载明喘息了一会儿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咬着纸杯喝了一点水。
“99年我辞了职，直奔温市就去了。这次去的地方是温市的乐青。我去的时候，袁媛已经给我租了房子，等我洗完澡以后，我就疯狂的和她在一起了，我那个的时候就在不停的骂她，骂她无情无义，骂她不知廉耻，她从头到尾只是流着泪说对不起。我其实那时候挺恨我自己的，我没去的时候就想杀了她，当我真的见到她，我就心软了，我完全下不去手，我洗澡的时候最少打了我自己十来个嘴巴，骂自己无能，骂自己没用！”
“我到的那天晚上她和我说了很多很多！”
“她离开我以后，还是去了温市，带着从青鹭拿的六千多块钱，一到温市就自己租了一个小旅馆，她看到人家小旅馆老板弄什么期货很赚钱，她就动了心思，找人家借来了书自己研究，不过就她那个文化水平，也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学了最多三五天，她就让人家小旅馆老板给她介绍了炒期货的老板，说她自己可以试试，然后象征性的投了两千块钱，那次确实让她赚到钱了，还不少，大概有五六百。这一下就让她觉得这个是个适合她发财的门路，希望有多大，失望有多大，不到一个月，她就把六千的本钱赔的一干二净，还倒欠人家老板一千二。”
“她说到这里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心疼她的意思，我当时那会儿想的还是活该！”
“她说她当时还不起人家的钱，只能去发廊的时候，我才心里难过了，要知道她当时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她告诉我，她让人家债主逼着在发廊里做了一阵子，把欠人家的钱都给还上了，这才去了一家鞋厂打工。”
“也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易彩蝶，她告诉我鞋厂很苦，而且工钱也不是很高，那时候厂里的大老板下来车间看看，就看到她和易彩蝶了，大老板就是刘承邦，刘承邦这家伙好色的很，觉得这两个小丫头身材脸蛋都还可以，就和她们提出，不要在生产线做了，如果跟他在一起，可以做轻松的活，还给她们俩租个套房，每个月还能给她们一千块钱，袁媛告诉我，她和易彩蝶都没有抵住这个诱惑，第二天她们两个就和刘承邦上了床。”
“她说的很平静，我听的当时肺都要气炸了，不过她就问了我一句话，我和彩蝶家里都很穷，出来不挣钱还出来干嘛？”
“我当时听完非常尴尬！因为我当时身上的全部家当只有一千多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