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追本溯源（40）
　　周宗海这一番话说完以后，平静了一会儿。
　　“杜警官，能不能给我喝点浓茶？”
　　结果宁和炜一听，跑的比兔子都快。
　　也不知道从看守所哪个管教干部那儿弄了一些茶叶，看着就像满满的一杯茶叶被泡着。
　　“现在有些烫，继续说吧！等会儿凉了我会喂你喝的，另外想吃点什么尽管开口，我尽量给你弄来。”
　　杜大用非常客气的对着周宗海说道。
　　“张焕当时和我们夫妻俩一说，芳芳是心动了，主要实在是太穷了。当天张焕走了以后，芳芳就开始和我说起了这件事，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人无横财不富。其实我听着也非常心动，虽然知道犯法，但是真的太缺钱了，孩子要上户口，还能买自己的房子，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第二天我就和张焕联系了，张焕不知道从哪儿借了一辆面包车，当时那个人可是有一辆小本子车的。”
　　“我跟着张焕学了三天车，才会开了那辆面包车，然后就开始一个人不间断的跟踪那个人，那个人防范意识也很低，不过就那时候，都没啥防范。”
　　“跟了四天以后，我发现这家伙竟然在外面养了女人，说句实话，那时候的我可是非常痛恨这样的男人的，就他这样的一个行为，本来我想放他一次的，就因为这个我决定不放过他了。”
　　杜大用也能够理解，对于那时候的周宗海，确实是有些接受不了，纵观他现在都能对张芳芳死心塌地，就能够知道当时更老实本分的他，也许真的考虑问题更加极端。
　　“不过那家伙确实该死，我当时装作问路，把他迷晕了以后，张焕开走了他的车，我把他塞到了面包车里，带到了当时临时在农村租的一个房子里。”
　　“张焕还让人给他从香江买了一根电棒，不过那家伙太怂了，我就打了几下就说在他养的那个女人家里有钱放着。”
　　“张焕从他那儿拿了钥匙，趁着那个女人去买菜的时候，进了房子，把那家伙藏在那里的十六万给拿了出来。”
　　“因为当时这家伙见过我的，我也怕到时候他报警，就准备用刀宰了他。但是张焕不同意，张焕让我等他身上电棒电的痕迹消失了以后，给这家伙在晚上吃完饭以后，再给灌上二斤高度酒，然后他把那家伙的车开到河边上，我把那家伙的裤子拉链拉开，再把那家伙推河里去，直到那家伙被淹死了，我俩才离开。”
　　“那辆车，张焕都没要，他也是戴着手套开的车，那家伙被推到河里面，他还把那家伙的手在方向盘上面，挂挡器上面胡乱的抓了几下，说是不能让人怀疑方向盘和档把上没有死者的指纹。”
　　“我后来很多东西都是跟着张焕这个畜生学来的。”
　　说到这儿，周宗海再次停住了。
　　杜大用知道这家伙想喝点浓茶了。
　　“周宗海，你现在说的越仔细，可能保住张芳芳命的机会越大，我说的你懂就行，所以别在这次的供述里面和我掺假了。就你带着我们青鹭警方挖了九个地方了，出动的警力都有三百多人次，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做，你要知道你不仅有张芳芳，你还有女儿，所以这次你要供述什么，就彻彻底底的说清楚，说真实的，要不然我答应你的也不保证能够做得到。”
　　杜大用一边喂着茶水，一边轻轻的对着周宗海说道。
　　“杜警官，我最后就一个要求，我死之前可以见一次芳芳和女儿就行，其他的我保证，全部都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果到最后你发现我说的是假的，你就不给我见，怎么样？”
　　“张芳芳，我不敢打包票，你女儿绝对可以。”
　　“好！你说话，我信。谢谢你，杜警官！”
　　“杜警官，我还有个小要求，想吃一碗米粉，牛肉米粉加牛肉，两个煎鸡蛋。”
　　“吃饱喝足，你问啥我说啥！”
　　杜大用听着点点头，把茶杯放回审讯桌上以后，对着宁和炜说了一声，然后掏出五十块钱塞给了宁和炜。
　　在这期间，两个人没有继续交谈，只有周宗海想喝茶的时候，杜大用伺候着给他喂着茶水。
　　杜大用知道自己这次已经完全打破了周宗海的防线，他周宗海也许现在根本在乎的是他的女儿，而不是张芳芳，他可能怕他的女儿失去了张芳芳的庇护之后，他的女儿也会像他和张芳芳小时候一样，杜大用估计这才是他的心理痼疾。


第354章 扭曲的人生（1）
　　观审室里面待了很多人，佟局，常务副局长兼刑侦支队支队长邓副局，邢兆辉副局，特案大队指导员孔三德，常务副大队长陶涛，副大队长秦光照，副大队长李拥民，一中队队长李克己，二中队队长赵凯，三中队队长林朝辉，机动中队队长高勇，云翔，李小明，彭选，张宗平等等。
　　整个观审室里面现在是到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佟局的脸上那是永远都是微笑的，毕竟现在在同志们中间嘛。
　　“杜大用可以啊！这个案子看来拿下来了！就是明显的黑了瘦了，这次回来可得给他补个假！”
　　佟局笑眯眯的向着众人说道。
　　“想补假？估计最多给两天时间，他的老领导吴正平，东胶那边有个案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有侦破，我们派了二中队过去，赵凯也没打开缺口，现在僵持着呢，就等着这小子回来以后去他那儿帮忙呢！”
　　邓副局长也是笑呵呵的回应着佟局。
　　“没错！吴正平已经给我打几次电话了，他怕他自己打电话给大用，会干扰到大用在深市办案，所以没事儿就给我打个电话，我问他怎么不给你们打，他说我这个副局长好欺负一些。你们看看，局长一当，这尾巴都翘上天了，哈哈！”
　　邢兆辉也是接着茬儿就开心的说道。
　　旁边人一听，全部都笑了起来。
　　“你们别看大用这小子和和气气的，就我们对付周宗海几次了？好几次了吧！就是拿不下，那嘴硬的跟花岗岩一样。大用这一回来，你看把周宗海整的，一套一套的。我从警十几年了，周宗海还真的是我见过心理素质最好的一个罪犯了。”
　　邢兆辉意犹未尽的继续说着。
　　旁边的赵凯，林朝辉，高勇一个个脸都红了，因为这几个家伙招数都想尽了，愣是给周宗海折腾的挖了九次地方了，还一无所获。
　　“我说各位大局长，我们特案大队也不能动的太厉害了，到时候真坏了事，周宗海现场上指认又指认不了，责任又是我们大队担上了，栗队又不在家，你们不能光逮着我这个二号老头往死里使劲儿吧？”
　　孔三德这一开口，所有人乐的更不行了。
　　这些人中，只有李克己和张宗平在看着杜大用的时候，是真的心疼的。
　　年前看到的杜大用最起码还是精明强干的那种，现在看到的杜大用就是精明剩下了，强干没有了，李克己觉得杜大用眼睛都瘦凹下去了。
　　同样心疼的还有机动中队中队长高勇，宁和炜也是他的得力干将啊，这现在是又黑又瘦，他第一眼看到差点没认出来。
　　“和炜，也是这样。”
　　高勇淡淡的补了一句。
　　“宁和炜这小子可以！就连大用对他都赞口不绝。”
　　邢兆辉这时候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宁和炜确实不错，我孔三德一直以来就觉得这小家伙不错，做事踏实，认真。分析案情也是颇有独到的思路，这次出去算是开阔了眼界。”
　　邓副局长听完以后，点点头。
　　至于佟局，就是笑了笑。
　　这些家伙搞得这些把戏，他佟老大都经历过，这一个个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的。
　　说宁和炜，宁和炜就到了。
　　原来这家伙出去买了一份米粉，加了十块钱的牛肉，两个煎鸡蛋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进了审讯室，杜大用把头歪歪。
　　宁和炜就知道，该他去喂了。
　　杜大用这时候已经把前面周宗海交代的东西看了几遍了，心里不由唏嘘着。
　　也许这就是命吧！
　　杜大用很少这么唯心主义的，但是看到现在周宗海的供述，真的觉得命运弄人。
　　如果不是张焕的出现，可能周宗海和张芳芳到现在的生活都不会被打乱，也许可能会出现其他的什么困难和危机，但是这一对苦命鸳鸯去干绑架杀人的概率就实在太低了。
　　再假如这个张焕，迟个几天或者早个几天去寻找张芳芳，那么现在可能又是一个结局。
　　杜大用觉得演电影都不敢这么演，然而生活里真的就有那么多无法言语的巧合，只不过有的巧合结果是好的，而周宗海和张芳芳重逢张焕的这个巧合，则是彻底的毁灭。
　　不仅仅杜大用这样想，宁和炜也是听到杜大用偶然念叨命运二字的时候，同样这样想着命运这两个字。
　　从杜大用一层一层的剥开迷雾，到现在的基本明朗，宁和炜是一清二楚的，其中的曲折离奇不言而喻，不过宁和炜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头上来了。
　　于是宁和炜一边喂着周宗海一边也在想着命运这个东东，他也觉得这个东东真的很玄乎，仿佛他自己一样，突然就被中队选进了这个案子的工作组，然后神奇的抓阄抓到了和杜大用一组，然后跟着杜大用这样东奔西跑，大大的涨了见识不说，就是这次破案以后的功劳也是天大的，毕竟不说其他的了，谁还不想在家人面前露个脸，谁还不想领导高看自己一眼。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阄抓错了都不行！


第355章 扭曲的人生（2）
　　一碗加了牛肉的米粉，两个煎鸡蛋足足让宁和炜喂了将近二十分钟。
　　随后宁和炜也不麻烦杜老大了，麻溜儿的又把浓茶端给了周宗海喝了几口。
　　周宗海这会儿才是真的吃饱喝足了。
　　“谢谢两位警官了！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从小就是吃米粉长大的，真的长大了以后，吃米粉反而越来越少了，现在被关起来以后，又开始怀念起米粉了，这个算不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应该不算，我是犯贱。”
　　杜大用这是第一次看到周宗海落泪，那种压抑自己的哽咽，让杜大用第一次感觉到了周宗海身上的人性。
　　就这样哽咽了一会儿，周宗海才停止了下来。
　　“杜警官，让你看笑话了。心里苦，实在太苦了，哭一场，好受多了，我并不是怕死，说那些什么我后悔的话更是放屁一样，那些坏事我既然做了，我也就知道后果什么样，枪毙也就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杜大用点点头。
　　“周宗海，很多事情确实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但是你的女儿是最无辜的，懂吗？真的要成全你的女儿，就应该说出你的罪恶，这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救赎你的女儿，因为你无论做了多少坏事，但是你却永远是她的父亲，一个勇于承担错误的父亲。”
　　“杜警官，放心，我肯定会说的，就像你说的，为了救赎我自己的女儿。”
　　周宗海拼命的点头，然后慢慢的冷静下来。
　　“把那个人弄到水里淹死了以后，我当时非常害怕，但是随后没两天，新闻里面放的竟然是那家伙酒醉后在河边小解，不慎落入河水里淹死，还让饮酒的人一定要让人陪同回家。”
　　“这一下，原来所有的担心就没有了，那笔十六万，张焕给了我和芳芳两个人三万，剩下的他拿去开游戏厅去了，还给我们俩两成的份子。”
　　“当时我和芳芳就给女儿办了户口，人家只要七千的，我俩花了一万七给办好的，就这一万七还是张焕找人给办，才办出来的，芳芳当时就特别的感动，一个劲儿的说她这个弟弟好。”
　　“那时候的游戏厅生意很好，但是张焕并不满足，可是咱们要开大型的电玩城，根本就没那么多的本钱，尤其是张焕还想着自己买楼开。”
　　“那时候，他就晚上没事过来找我喝酒，没事儿就给我灌迷魂汤。”
　　“后来，就让我先和他出去雇人，找那种黑中介，而且我俩去的时候都是化妆成香江那边的小老板，戴着墨镜，贴着假胡子，戴着假发，对着中介老板提出的要求是，就找那种前来打工的，还要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不仅这样，我俩还张贴了小广告，要求都写的很清楚，留的却是黑中介的联系电话，张焕还弄了两张纸弄了一份什么答卷，反正都是看招聘的人爱不爱他的爱人和孩子的。”
　　“深市那时候来打工的人好多的啊，我们工资还开那么高的！应聘的人很多，但是被张焕刷下去的更多，真正找到一个被雇佣的也是不容易的。”
　　“我们当时用假身份证，找了一个小仓库，里面随便放了一些需要分离归类的东西，当被雇佣的人过来上班的时候，我就去被雇佣人家里找他的老婆，说是厂子里提供幼儿园，请她过去参观一下，晚上等她老公回来以后，他们再商量是不是可以去上幼儿园。”
　　“然后带到地方以后，就是张焕在他买的一个单门独户的房子底下挖的地下室，我们两个就会把被雇佣人的老婆孩子全部关在里面，但是我们也不伤害她们。”
　　“然后我再折回去，反正都是要化妆过去的，往他家里留一张纸条，她老婆写的字条，留下五百块钱，还告诉他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去什么地方可以接听哪个公用电话，只要按照要求做了，老婆孩子就会安然无恙。”
　　周宗海说到这里再次停了下来，这下宁和炜都有了默契了，正要端茶过去的，哪里知道周宗海是要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