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我都没见过除申公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等再见到青青的时候她都快虚脱了，捂着肚子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顾言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儿吃的吧。”
　　我没想到这俩字儿竟然能从青青嘴里说出来：“饿了？你想吃啥。”
　　“啥都行，能吃饱就行。”
　　青青咬着嘴唇，狠狠瞪了一眼申公：“你可真坑人啊。”
　　申公慢悠悠的扔出一句：“我可没坑你，昨晚上那两颗丹药，要不是认识我，你打着灯笼满世界找都找不着，知足吧。”
　　“也是，别说满世界，就算可着宇宙找也找不到劲儿这么大的泻药。”
　　青青缓缓直起腰：“快去吧，再不吃点东西我都快昏过去了。”
　　正好这时候卓逸也从楼下上来了，听见我俩的对话之后她也插了句：“顾言你要去买吃的？快，给我带一份儿！”
　　“你脸咋那么大呢。”
　　我损了卓逸一句，不过说归说，该买还是得买。
　　感觉卓逸现在的情况跟青青差不多，估计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了想，我就跟卓逸说：“也别光给你俩买了，这样，卓逸你给索菲亚打个电话，让她安排人直接按五十个人的量把饭送过来，毕竟时间太早了，而且我不知道附近哪儿有餐厅，再说就算开业，人家也未必有这么多食材啊。”
　　“也是，那我现在就给她打去。”
　　卓逸看起来也瘦了足足一圈儿，走路时候脚步都开始飘了，她拿出手机，晃晃悠悠的话走到阳台，找到索菲亚的号码拨了过去。
　　要说圣彼得堡是人家的地盘呢，卓逸电话刚打过去半个小时，索菲亚的电话就打了回来：“我派过去送餐的人说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没有人？”
　　卓逸愣了一下，刚想往楼梯口那边走就被我拽住了：“别墅外人的法阵把咱们都给屏蔽了，撤了就行，你告诉索菲亚咱们中午回去，到时候先去找她了解情况。”
　　“嗯，知道了。”
　　卓逸应了一声，我也控制着精神力将外围那些由石子儿布成的法阵全部打乱，很快，楼下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神袍的祭司拎着篮子走了上来。
　　其中一个祭司走到我面前：“圣女怕顾先生等不及，让我们先送来些面包和炖汤，肉类加工需要时间，估计还需要二十分钟，另一辆车才能把正餐送来。”
　　“挺好挺好，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篮子，递给青青：“你快吃吧，卓逸你等会儿再吃，先去楼下把大伙儿都喊上来，咱们简简单单聚个餐。”
　　“你特么就知道指使我。”
　　卓逸有点不情愿，扭头朝楼梯口走去。
　　总而言之，过去的三天虽说过程比较惨烈，但效果还算立竿见影。
　　吃饭的时候我跟申公观察了一下，除了幻姬没啥动静之外，众人体内的杂质基本上都被排泄出去了，境界也有实打实的提升，其中提升幅度最大的应该是青青，要放在六百年前，以她现在的境界已经了有渡天劫、飞升成仙的资格。
　　但她现在还没意识到，被申公改良过的渡厄丹帮助服用者突破时的过程特别平顺，再加上境界需要相应的道心，也就是对能量运用的心得来匹配。
　　而我俩这几天讲的东西她还没完全理解，等青青真正发现自己有所改变，估计也是下次跟人动手时候的事儿了。
　　柳明柳暗两位老爷子没啥好说的，萨满的上限摆在那，别看活的时间长，但渡厄丹也就帮他们突破到了跟青青差不多的层次。
　　柳长生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人身，再加上对大道的理解比两位老爷子要高得多，五颗渡厄丹吃下去，把他提升到了就算不借用祖灵之力，也完全能跟普通冥使正面硬钢的程度。
　　对于一个仅仅百岁的人来说，这都不能说是可怕，简直都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找个机会，把你那大衍荒经教给你老丈人。”
　　申公看出了柳长生的变化，也开始有了想法：“以他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发挥出大衍荒经一成的威力，不过这一成用来对付天心岛的魔修足够了。”
　　“嗯，等回去之后我单独找他，这会儿人太多，别让大伙儿觉得我厚此薄彼。”
　　我盯着正在吃饭的柳长生看了半天：“你说，我老丈人是不是天上哪尊大仙儿转世啊？他这天赋，自打师父他们重归天道之后我就没再见过。”
　　“夸张了，天道就算做的再绝，也会给世人留一线生机，十亿人里总能出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只不过这天才刚好是柳长生，又刚好被你给撞见了。”
　　申公也在盯着柳长生，微微摇头：“虽说跟这王八蛋不对付吧，但也没法不承认，他要是再多活个千八百年恐怕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千八百年，等他把在咱俩说的这些东西都消化完，境界实打实提升上去，再加上祖灵之力，估计你以后跟他吵架时候都得夹着点尾巴。”
　　说到这儿我又有些感叹：“你说世上明明有这么个天才，天道为啥不选他，非得可我一个人祸祸呢？我长的欠揍是咋地？”
　　“因为他是天才，你是BUG，天道想正常运转下去就必须先弄死你这个BUG。”
　　申公掏出一根烟递给我：“都已经这样就别瞎寻思了，等回去之后先跟天心岛联系一下，消失了三天，我怕他们起疑心。”
　　我点头：“嗯，不过东正教和罗马教廷的谈判最好再等一晚上，今晚我想请金发男来给这帮人指点几句，毕竟人家是真神，不是咱俩能比的。”
　　申公掏出打火机，把叼在嘴上那根烟点燃：“你定，反正金发男和索菲亚那边都是你协调，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今晚找金发男来传道，明天再把火儿点起来，能让两个教廷直接开片儿最好。”
　　我把申公的打火机抢了过来：“成与不成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老哥，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慌，你能喊我声爸爸让我稳稳神儿、醒醒脑么？”
　　“滚你吗的！”


第1658章 谨记
　　要说真神就是真神。
　　甭管说的好不好，至少人家逼格在，那天晚上我把众人聚在一起，听金发男论道的时候，他拉开架势往那一坐，几句话就给这帮人说蒙了。
　　倒也不是不诚心教，从人家嘴里说出来的同样是大道至理，只是对某些方面的理解不同，主要是我跟申公肯把这些东西揉碎了，用最简单最朴素的语言用心教，但人家高高在上惯了，连徒弟都没收过，肯指点几句话已经实属不易了。
　　反正在听完我和申公讲的东西后，这帮人再听金发男讲类似的就有点意兴阑珊。
　　估计金发男也能看出来，所以刚到半夜他找了个理由：“就到这儿吧，你们可以先试着理解理解，如果有不明白的随时都可以来问我。”
　　“感谢，非常感谢。”
　　柳长生装模作样的客套了几声，其余人也都应声附和，态度多少有点敷衍。
　　不过金发男也不在乎，他转过头来笑着问我：“那顾言，我明天一早就把布鲁诺的死讯公布出去？索菲亚那边做好准备了呢？”
　　“嗯，她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离开的这几天东正教的人几乎都赶到了圣彼得堡，这会儿都在外围盘着，随时都能支援过来。”
　　不想让人家觉得心里不舒服，我起身走过去：“咱俩一起往回走吧，边走边唠。”
　　金发男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我跟在他身后，等出门之后我赶紧找补了句：“我跟申公连讲了三天，估计他们都听乏了，有点怠慢你可千万别介意。”
　　“不是他们怠慢，是我论道的方式的确让人提不起兴趣。”
　　金发男笑着摇头，语气和表情里一丁点不好的情绪都没有：“对于收徒弟这方面，我的确没有你那三位师父师伯有经验，道可道，非常道，大道至理的确太过晦涩，很难靠几句话说清楚，他们提不起兴趣是应该的。”
　　也是，作为天道化身，金发男不可能因为这破点事儿计较。
　　既然人家明确表态，我就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那咱们就按原计划来吧，明天一早你就把布鲁诺的尸体放出去，至于如何发难你看着办，是直接上门兴师问罪，还是忍到谈判的时候出手偷袭，索菲亚都有准备。”
　　金发男微微点头：“那天心岛那边……”
　　我把话接过来：“天心岛那边，我今晚会去找妘螭，告诉她是我伪装成东正教的人出手杀了布鲁诺，估计很快两边就会打起来，让她也提前做好准备。”
　　“你心里有数，那就万无一失了。”
　　说话的时候我俩正好走到楼下大厅，金发男是以班尼特的身份来的这儿，一出现大厅里的祭司和神职人员们都在打招呼、行礼。
　　“那就送到这儿吧，你今晚还有事要忙，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金发男停下脚步：“顾言，也许明天就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看见相识一场的情分，还有你师父的面子上，我允许你问个问题。
　　这个问题没有限制，你想问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会回答你，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这算是分别礼？”
　　我是没想到金发男会突然给我送福利，不过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我也算是帮他的忙了，以他的身份，还我个人情也是应该。
　　不过在问什么问题这件事儿上我却犯了难。
　　其实我很想问问事情的最终走向，可转念一想，问了又有什么用？他只是天道的化身，而不是天道本身，我问出的这个问题，肯定会对事情的最终走向产生影响。
　　然后我又想到了申公，我很想知道九幽之下到底有什么让他趋之若鹜。
　　但还是那个问题，就算知道也没用，以申公的性格我无论如何都劝不住他，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挺可笑的。
　　这几年脑子里一大堆问题，现在有个揭开真相的机会摆在眼前，我却连自己想问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就像申公说的，有时候刨根问底并不是好事儿，至少天心岛这一趟就让我后悔了，悔的恨不得把自己那部分记忆统统删掉。
　　“哎……”
　　我苦笑着摇头，得到的是金发男的安慰：“也是难为你了，没关系，慢慢想，如果现在想不到，等明天再来问我也一样。”
　　“不，不需要等明天。”
　　我深吸一口气：“这样吧，你就告诉我一件事，我，青青，还有你刚刚见到的所有人，包括兴安岭的柳家和胡家，以及这一世我作为顾言认识的那些朋友，我和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你指的希望是……”
　　我抬起头，盯着金发男的眼睛：“是活着，还是会灭亡？如果活着，是为自己而活，还是按照天道的意志而活。”
　　其实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能问的其实也就是这个问题了。
　　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意义，将来的事，只有这个问题比较模糊，就算金发男回答我也不会对事情的最终走向产生太大的影响。
　　金发男没第一时间回答我。
　　我本来以为他在思考，亦或是在酝酿情绪，找个委婉的说法。
　　结果他最后蹦出来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刚刚问的其实是两个问题。”
　　我眉头皱了皱：“你至于么大哥？就算是两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也只能算是第一个问题的延伸，你犯不上这么小气吧？”
　　“不是我小气，说好了一个就是一个。”
　　金发男缓缓摇头：“所以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包括你身边的人，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还有你的爱人，他们都还有希望。
　　所以顾言，我希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不管遇见什么事，也不管有多难，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就千万不要放弃，只要你不放弃，希望就一直存在，你放弃了，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沉沦，谨记，一定要谨记。”


第1659章 你过分了
　　“我就纳闷儿了，你们这帮当神仙的是不是都爱说车轱辘话啊？”
　　等金发男走了之后我朝他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声，真是没绷住，感觉他这个答案就像刚才给大伙儿讲道似的，不能说聊胜于无，至少也可以说是没啥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