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生轻叹一声,坐回位子上:“但是申公序,我还是要提醒你,眼下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我们之间哪怕做不到通力合作,但抱有二心是绝对不可取的。”
“这点你放心,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你有你的做法,我也有我自已的方法,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行动,必要的时候让我出手帮忙也不是不行,但你们也别来妨碍我,大家各干各的就完事儿了。”
申公直到这时候才把筷子撂下:“话说完了,我也吃好了,走啊顾言,陪我去山上转转。”
我冲他眨巴两下眼睛:“那不行,你想转自已去转吧,长辈们还没吃完饭呢,我这个当晚辈的先离席不太好。”
“你快别几把搁这儿演了,平时咋没见你这么孝顺呢?”
他拎着我衣领就把我薅了起来:“别墨迹,我这次上山买了好几万的花,走,陪我放礼花去。”
“卧槽你这么大岁数的人放鸡毛礼花啊?”
“我他吗就爱放,你咋这么多逼话呢?”
他拎着我,就像拎个小鸡崽似的往外走,路过青青跟佟若卿身边的时候还招呼了她俩一声:“走啊胡亦舒,带着你两个妹妹,咱们放礼花去。”
第1272章 神神叨叨
站在空旷的半山腰,我盯着面前堆的跟小山似的烟花,半天没吭出声来。
申公倒是挺忙叨,把那些烟花一个个取下来,排开摆好。
忙活几分钟之后他喊了我一嗓子:“愣着干鸡毛?过来搭把手啊。”
“搭把手倒是行,问题你买这么多烟花干什么?”
我砸吧几下嘴儿,然后走上去,把堆在最上面的一箱子烟花搬到他身边:“这特么得多少钱啊?”
“六七万吧好像,反正菜市场门口卖鞭炮那几家都让我给包圆了。”
申公一边搬一边叹气:“多放点花行,毕竟这很有可能是咱们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好好珍惜吧。”
“大过年的能别说这些丧气话么?”
“呦,你还迷信这个呢?”
他可能是懒得搬了,直接朝那堆烟花瞄了眼。
接着那一箱箱烟花全部飘了起来,随着他的心意依次排好。
等摆完造型之后申公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算了,当着她仨面儿不聊这个,看烟花吧,你放还是我放啊?”
“放花不着急,咱还是先聊聊。”
我伸手从他兜里把烟盒掏出来:“你最近一段时间状态不对啊。”
“哪儿不对?”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自打那次从欧洲回来到现在你一直神叨的。”
我回头瞄了青青跟佟若卿一眼:“你俩觉得呢?”
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自已,佟若卿开始表现的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她晃晃脑袋:“不知道呀,我最近这段时间没怎么跟申公大哥见过面。”
青青回答的倒是干脆:“多新鲜啊,他不一直神叨的吗?”
“对啊,我不一直神叨的么?”
申公嬉皮笑脸的附和:“要我说你这人废话是真多,大过年的,能不能让我消停儿放个花?”
“没不让你放,主要咱俩有段日子没见了,有些事儿得先唠明白。”
我抢过申公手里的烟头,对着把自已那只烟点燃:“就比如,你最近一段时间闭的是什么关?还有你刚才去鞑靼海峡接应我时候用的那个精神力分身,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会那招吧,怎么着,最近一段时间突破了?
还有就是刚才柳长生说的关于两家联合那件事,既然都决定要对付冥府了,那为什么不顺便卖段天前辈一个顺水人情呢?
话又说回来,哪怕你真是因为记仇不愿意帮,也不至于把话说的那么死啊,大过年的当着那么多人面落人家面子这总归不太好吧。”
“顾言,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佟若卿插了句嘴:“你们在聊我姥爷,我在旁边听着不太合适。”
“不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好回避的。”
我走过去把佟若卿拽到申公面前:“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让你说说自已的想法,咱当着若卿的面儿把话聊开了,省的以后你们之间有芥蒂。”
申公也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笑眯眯的看着佟若卿:“丫头我问你,我刚才没答应帮你姥爷,这事儿你以后能记恨我么?”
佟若卿那小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会啊,姥爷都说了,申公大哥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而且我觉得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要我说,有些事儿早就已经在冥冥中被天道注定了,无论能不能打败心魔、能不能重新掌管第七殿都是姥爷的命,没什么好抱怨的。”
然后申公就开始埋汰我:“你看,人家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比你懂事儿,你这万八千年的修为都他吗修狗肚子里去了。”
“少在这儿扯别的,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我往前走了一步:“别不承认啊申公序,我知道你这个老瘪犊子肯定有事儿瞒我,而且这件事一定跟冥府有关系,要不你刚才不可能那么做。”
我是真想把申公的真实意图给掏出来。
但这老王八蛋对付我的招式可真是一套套的。
他冲我嬉皮笑脸:“没不承认啊,我就是有事儿瞒你,而且瞒的还挺多,但你也别想从我这儿套话,除非我自已觉得时机成熟了,否则就算等到你死那天我也不可能把这些事儿告诉你。”
“你听听自已说的是人话吗?”
“那我本来就不是人啊,我为什么要说人话?”
申公就跟抽了风似的,说完还伸手在我脑袋上摸了两下:“你呀,别总觉得这世界是围着你转的,你多鸡毛啊?凭什么你想知道的就一定能得到答案?
你只是因为运气好,摊上了祝融青鸾这么个好姐姐,又遇上了通天那个爱管闲事儿的偏心眼师父,要不是他们保着你活到现在,眼下的事儿也根本轮不到你插手啊,有老子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这话给我吹的直撇嘴:“不是,唠着唠着你怎么还吹上牛逼了呢?吹牛逼就吹牛逼,你连带着损我一通干鸡毛啊?”
“没别的,因为老子今天高兴,一高兴就想吹几句牛逼。”
申公从兜里摸出来个打火机:“记住啊,不该你问的事儿就别瞎打听,现在摸摸你自已胳膊,就那天从画境里出来的时候,我放在你身上那块盘古大神的……对,就这块皮。
从今天开始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爱怎么胡闹怎么胡闹,只要别把命丢了,你哪怕拎着一桶黑狗血飞上天把凌霄宝殿泼了都行。
但一定要给我记住一点,哪怕你媳妇丢了、裤裆下面那玩意丢了,这块皮都绝对不能丢,只要它不丢,那不管是所谓的域外天魔降临还是九幽魔神入侵,我都能保住你跟你这俩……哦不,这几个红颜知已的命。”
不知道是申公说的媳妇丢了,还是关于红颜知已的描述刺激到青青了。
她用那种阴阳怪气儿的调调问:“刚才是我错了,申公大哥,你现在已经不是神神叨叨的问题了,你现在这德行简直是脑子不正常,要不咱花先别放了,我领你连夜挂个急诊上精神病院看看吧。”
“不看,没钱,钱都买花了。”
申公弯腰,把脚下那一箱礼花点燃。
‘砰’的一声,礼花飞上天,两秒钟后又‘咣’的一声炸开,把兴安岭南麓半边天映的通红。
第1273章 拜年
零几年的时候我家这边的煤炭资源还没枯竭,那会儿矿务局就是本市最牛逼的单位,有钱,待遇好,人们都托关系、走后门、削尖脑袋往里进。
我记得很清楚,每个正月十五矿务局都会买几十万的烟花,到了晚上就算零下二三十度全城的老百姓也都会跑过去看,一站就是俩小时,哪怕冻的大鼻涕咧些也掩盖不住那种喜悦的氛围,毕竟这是当年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
不过像申公这样,个人买几万块钱烟花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反正这些烟花足足放了五个多小时,起初她们三个女的还挺开心,拉着手蹦蹦跳跳,但是放着放着后来也没动静了。
没办法啊,麻木了,这玩意是好看,但当放烟花变成一种任务的时候,它再好看也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最后还是我没耐心了,干脆把这些烟花一股脑点燃。
我就记得那一分钟火光把整片天空都照亮了,爆炸声比当年的珍珠港都激烈,弄的柳家人都飞过来好几个,不知道的我们在这边跟谁打起来了呢。
“顾言你跟我回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再换身衣服,一会儿咱们直接去给两个老祖宗跟我姥爷拜年。”
青青拽着我胳膊:“若卿啊,你也得去给你姥爷拜年吧?”
“我就不用了,姥爷说他年年被人拜,早烦了,叫我不用守这些规矩。”
佟若卿在原地站了两秒钟,看了几眼我跟青青。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补了句:“那你们收拾收拾先去拜年吧,放了一晚上烟花有点累,我先回去躺会儿。”
“那行,我先不管你了啊,别忘了中午一起吃饭;还有亦舒姐,你给你家老祖宗拜完年之后就去厨房吧,咱俩先把中午的菜定一下。”
胡亦舒撩了下头发,微笑着对青青说:“不用那么正式,一会儿老祖宗就带着家人回祖宅了,就我和我妈留下。”
“嗨,大过年的,就算没有你和三姨我们老柳家人也得吃饭呀!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厨房见哈,既然让她们让咱们做饭,那咱们就选点自已爱吃的。”
说完之后青青拉着我就走,等回到房间之后她把门一关,刚才脸上挂着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了。
她上来就问我:“申公序到底什么情况啊?我感觉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嘁’了一声,用嫌弃的眼神在青青上半身瞄了几眼:“现在说这话,刚才你不还说他一直神叨的,让我别少见多怪吗。”
“那是因为一开始我没往心里去,而且后来我不是也损他了吗?”
就跟做贼似的,青青还往外偷瞄一眼:“真不对劲顾言,申公绝对有毛病,他是过年前几天回兴安岭的,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他也不说,就跟我说了一大堆你的事儿,然后让我帮他找一间安静的屋子,说要闭关,谁都别打扰他。”
“然后呢?”
“然后就没动静了啊,要不是你惊动了他,逼他分出意识化身,我估计他现在都够呛能从那间房子里走出来。”
青青咬了下嘴唇,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还有啊,他自从昨天出关就一直坐在后山,坐在咱俩以前经常去坐的那个山崖上发呆,从天亮坐到天黑,你昨天到家那会儿实际上他也刚从山上下来,这不反常吗?”
“是有点反常。”
我把青青的手拉过来,一边摆弄一边嘟囔:“这确实不像申公序性格,往常遇见什么事儿他都是直接去解决,没见他这么emo过。”
正在这儿思考呢,可没想到青青忽然突发奇想上了:“诶,你说会不会是最近一段时间申公序跟亦舒姐闹别扭了啊?”
这一句话好悬没给我整乐了,当时我真想问问她:傻丫头,你不会真觉得你亦舒姐在申公序心目中有多大分量吧?
你要说他看中胡亦舒婉约的气质,胡亦舒也被申公身上的男子汉气概吸引,两个人是因为互相欣赏凑到一块的我相信。
哪怕你说申公单身好几十年了,胡亦舒也是个单身几十年的狐仙,两个人在一起干柴烈火,是因为欲望走到一起去的我也信。
但你要告诉我申公有多喜欢、多爱胡亦舒,甚至能因为跟她闹别扭整个人就开始郁郁寡欢,那打死我都不信。
他申公序身上有申公家大巫们世世代代的传承,也曾经和爱人经历过生离死别,又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早已经看通透了。
这么个人,要是能因为一个女人伤心、难过,那他也没有脸来埋汰我、说我整天为情所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