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这受委屈的小模样实在让我有点于心不忍了,就往她身边凑了凑:“累不累?用不用我带着你?”
“不累,能走。”
“那你饿不饿?用不用我给你找点吃的?”
“这地方遍地都是沙子,你要给我找沙子吃么?”
她这话说的让我有点尬住了,挠挠头,我又问她:“那你有没有啥特别想吃的?一晃儿两三个月没回国了,这段时间红菜汤喝的直想吐,反正我是挺想咱家的锅包肉、烧烤啥的,你想不想吃?想吃等回去之后我领你去。”
“我自已又不是没有钱,想吃自已会去。”
她这明显是跟我怄着气呢,说话声还是那么好听,软绵绵的,但那态度就多少带着点冷淡了。
那没办法,自已惹的祸肯定要自已收拾,我只能接着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一个人吃,跟两个人一起去吃那能一样么?怎么,你也想跟咱俩第一次在海底捞见面那会儿,让服务员拿个熊跟它对着吃?”
她不咸不淡的敷衍着:“那后来我们不是邀请你一起坐下吃饭了么?”
我晃晃脑袋:“那也不是你邀请的啊,哎对,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了啊?”
我是想把话题转移开。
但佟若卿是真不接茬儿,看我有想转移话题的意思她就不吭声了,继续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真是第一次见着佟若卿生气,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态度。
我就有点着急了,把脑袋探到她面前:“还生气呢?”
她摇头:“没有,就是不想说话,怕你再说我见缝插针,怕你说我是绿茶。”
“哎呦,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那不是被柳青青跟申公他俩气着了么?”
我冲她嘿嘿一乐:“别往心里去了,绿茶怎么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喜欢绿茶,你那茶香味儿越浓我就越喜欢,所以说是你绿茶根本不是在损你,是在夸你,在我这儿属于特别高的评价了知道吧?”
“你说是就是吧。”
“……”
说实话我有点没耐心了。
倒不是觉得佟若卿事儿多,毕竟是我惹的,我也没理由去嫌人家跟我发脾气。
但本来心里就挺乱的,再加上刚才被青青他俩整的头大,现在佟若卿还哄不好,我一着急就忍不住问她:“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那怎么着,我还得跪下给你磕两个你才能原谅我?”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佟若卿‘唰’的一下把脑袋转过来:“我性子是挺没有棱角的,但不代表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不代表我什么时候都能在你面前乐乐呵呵的,我也有情绪,心情不好,不想说话都不行吗?”
当时我俩已经落下前面三人十几米了。
但可能佟若卿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了,刚说完,三个人齐刷刷回头。
青青用那种惊愕的眼神打量着佟若卿,然后她回身走到我俩面前:“怎么了若卿,顾言惹你了是吧?别生气,好好的,一会儿我骂他。”
“骂我?我还没说你呢柳青青,你还要骂我?”
她一说这话我脾气又上来了:“咱们已经让人追到鬼界来了,眼看先前那些奴隶都得前功尽弃,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瞎胡闹。
我真不明白你跟申公到底有什么好吵的,本来心情就不好,你俩这是存心给我添堵是么?”
“我给你添堵?”
青青是真不惯着我,连珠炮似的上来就是一串儿:“天心岛的人是我招惹来的么?打不过那四个长老应该也不是我的问题吧?
你说申公给你添堵,那索菲亚,还有东西教廷那些高级神职人员的魂魄,不都是他救出来的么?这叫给你添堵?
还有顾言,我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才会跟你一起来欧洲,其实我原本可以不来的对么?就这,你还说我们在给你添堵,这话可真挺让人心寒的。”
“不是心寒不心寒,我他妈……”
我都有点无语了,因为我俩唠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儿。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说的是,她现在的行为让我感觉心里很乱,结果青青直接跟我翻旧账,那旧账都翻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往那一站不吭声。
结果这时候佟若卿还来劲儿了:“每次都是这样,你根本不敢在青姐面前发脾气,那为什么我闹点情绪你就生这么大的气呢?顾言,你不觉得自已这种行为很双标吗?”
“啊对对对,我双标,我双标。”
我现在心烦的,真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说,脑瓜子嗡嗡作响,感觉再跟她俩对话下去人都快炸了。
摸摸自已上衣口袋,幸好,那里面还有几支烟,我从中掏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想让自已情绪稳定下来。
但有句话叫人一时越想越气,我把那口烟吐出来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几个意思?开始嫌弃我了,都不想在我身边待着了是吧?
行啊,那咱们就大点干早点散吧,等回去之后把现实里的事儿处理处理,处理完之后老子就找个地方闭关隐居去,从今以后你们爱找谁找谁去,老子不伺候了!”
扔下这句话,我把烟头往地下一甩扭头就走。
都已经走出去几十米了,身后还是没有任何脚步声,也没听见她们中的某个人开口挽留。
那一刻我就知道,完犊子了,这回我是真他妈的失宠了。
第923章 未来的路
坐在戈壁滩最高处,望着眼前那轮灰蒙蒙的月亮。
一阵裹挟着怨气的寒意吹来,就像直接吹在心里似的,吹的我忍不住浑身一哆嗦,那心可真是拔凉拔凉的,彻底暖和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这俩女人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对我为什么是这种态度。
我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当时满脑子都是一种摆烂的情绪。
当时都已经暗自下了狠心了,没啥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就真啥都不管了,找个地方安心隐居,让天道顺着它想要的方向推动这个世界走下去了。
反正老子也不是人,人类毁灭不毁灭跟我也没啥关系,等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就学着师父他们跻身天道,混个不死不灭的结局也挺好。
如果天道不要我,那我干脆找个地方抹脖子也没啥,反正我是个早在万年前就该随着巫族一起消泯在历史车轮中的人。
跟青年一起苟且万年,后来她又帮我续了六百多年的命,该见识的都见识过,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这一辈子早就够本了。
如果没有身边这些在乎的人,那这个人间的确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是越想越凄凉,就跟个孤寡老人似的,往苍凉的鬼界戈壁滩上一坐,望着远方一望无尽的黄沙,那景象自已都感觉自已特别孤独。
直到一个宽厚的身影出现在我旁边。
申公也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在我边上坐下:“怎么着,也学着孟瘸子似的,因为女人玉玉了?”
“滚犊子,我现在不想搭理你。”
“呦呦呦,瞅瞅你自已那德行,还你不想搭理我?”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申公嘴已经撇天上去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来找你了?也就老子愿意搭理搭理你吧,还你不想搭理我,说这话没长牙是怎么着?”
“嗯,我没长牙,你离我远点,”
“鬼界你家的啊?老子就愿意在这坐着你管得着我?”
申公小烟一叼,二郎腿一盘:“这地方风景好,老子就坐在这不走了,不光不走,老子还要在你耳朵边念叨,你管得着我么?”
他这无赖样彻底给我整不会了。
也懒得搭理他,我继续目视远方,对着那轮月亮发呆。
“你说你啊,从上古那会儿狗到现在,都说皇帝万岁万岁,可你是真万岁,万岁爷也没你活的时间长啊。”
申公吊儿郎当的朝我吐出一口烟:“可你说你都一万多岁的人了,咋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耍上脾气了呢?一点大样都没有。
我现在就感觉祝融青鸾不是个好姐姐,她太惯着你了,硬生生给你惯成个巨婴性格,都这么大岁数了,别总意气用事,多动动脑子行不行?”
“用不着你数落我,赶紧滚犊子。”
“诶,我他吗就不走,有能耐你把老子的鸟儿咬了去?”
要说申公序不正经,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朝我顶了两下胯。
我是彻底无语了,叹了口气:“你能让我消停一会儿么?大哥,我知道你来劝我是因为你关心我,我懂,我也理解,但我现在就想静静,求求你放过我吧。”
“静个屁,躺在棺材里那六百年你还没静够?”
他伸手在我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要我看,你当时把那些记忆交给顾言的时候,倒不如干脆把他的意识一起给吞噬了。
现在可好,顾言那些臭毛病、坏脾气、钻牛角的性格是一个没落下,全都在你身上保留下来,何必呢?早知道这样,当时弄死他不就完事儿了么?”
他这话说的我直咬牙:“申公序,你他妈到底要说啥?”
“我想说你傻,活了一万多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申公忽然收敛起了不正经的表情,用那种严肃的眼神看我:“不,应该说祝融驳存续了万年的意识,交给你可真是白瞎了,那些阅历、见识、功法、记忆,与其送给你,还他吗不如送给一条狗。”
“你快滚犊子吧!”
我‘唰’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柳青青跟佟若卿她俩刚气完我,现在你又来骂我,那怎么着,我就这么招你们烦是么?
烦你们可以离我远点啊,不用管我,让我留在这你们自已回国不就完事儿了么?我他吗自生自灭行了吧?”
申公冷笑一声:“行啊,你要是能放下那两个女人,不应该说是那几个女人,那你乐意自生自灭就自生自灭去吧,老子不管你。”
我斜楞着眼睛看他:“那有什么放不下的?她们都已经对我那种态度了,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那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那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么?”
“我他妈哪知道。”
“那是因为她们关心你、在乎你,要是不关心不在乎你,怎么可能这样?”
“申公序,你搁这儿跟我俩放屁呢是么?”
我指向右边,佟若卿跟青青所在的方向:“一直莫名其妙的气我,吵吵起来之后就抓着我的痛处往死里戳,你管这叫关心我、在乎我?要真关心在乎我,这时候不应该让我好好冷静冷静,好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么?”
申公很认真的冲我点头:“没错,这就是关心你、在乎你,只是方式不一样。”
都给我气乐了。
也学着申公的样儿,盘着腿儿往那一坐,我对他说:“行,申公序,我今天就好好听听你的歪理儿,看你能不能给我解释出花儿来,请,请开始你的表演。”
申公这次也不跟我犟了。
他就用那种很平淡的表情告诉我:“这两个女孩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们已经帮你把接下来的路选好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天心岛势大,冥府虎视眈眈,鬼族也不会放过你这个让他们全族蒙羞的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