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清军的炮弹不断落在明军各部的军阵之中,给明军各部将士造成了一些伤亡,甚至还有炮弹直接击中了前进中的云梯,顿时将明军工匠赶制出来的云梯摧毁,周围的明军将士都被飞溅的木屑和残片击中,顿时又给明军将士造成了二次杀伤。
随后明军各部的火炮也再次开火,这一次不但数量众多的红夷大炮、佛郎机炮击中火力轰击城墙各处,各部装备的神机炮车也飞速推进到第四道防线一带,对准了城头开始齐射,冒着误伤己方将士的危险,最大程度的给清军造成杀伤。
“快速通过!”
在沈阳城北面,国防军第十五军各部将士扛着云梯、推着盾车、举着盾牌,一路快跑的冲向城墙,总兵官郑成功在大批铁人军将士的护卫下,也跟着主力大军向前推进。
而在国防军第十五军各部的最前方,则是两千几百白奴重甲兵。
此番是攻城战,国防军各部将士主要装备的近战兵器便是刺刀,在攀爬城墙,与清军近战肉搏的时候,明军将士的刺刀以突刺为主,会比较吃亏,所以郑成功便将这两千多白奴重甲兵放在了前面,作为突击兵力使用。
“冲上去,先登重赏!”
郑成功大声怒吼着,两千数百白奴重甲兵已经冲到了城下,此时至少已经有三十多架云梯竖了起来,大批的明军将士举着盾牌,怒吼着开始攀爬云梯,还有众多的明军将士在城下举起鸟铳,开始对准城头射击,压制城头上的清军兵马。
此时一颗颗石头、一根根檑木从城墙上落下,大量的箭矢、密集的铅弹也从城头上射下来,给正在攀爬城墙的明军将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特别是滚石檑木的砸击,明军将士的盾牌和盾车都难以有效防御,往往都是一块石头、一根檑木就能砸中数名、甚至是十几名明军将士。
相对的,城墙下明军将士的火力也给清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几乎凡是冒头向城下反击的清军士兵,十有八九都会被击中,不是惨叫着坠落城下,就是瘫倒在城墙上面。
很快,两千数百白奴重甲兵已经开始登城。
在这个时代,西方百人的身体素质其实并不比汉人强,不管是身高还是身体素质,汉人在整体上都是有优势的,西方人的体质是不如汉人的。
西方人的身体素质超过汉人,那是到了后世满清末年时候的事情,经过满清两百多年的荼毒,华夏的百姓,绝大部分是汉人,几乎都在温饱线,甚至是死亡线上挣扎着,一代一代的叠加之下,汉人的身体素质便开始逐步下降,而在同时代的西方,西方人的生活却因为大航海和工业革命开始大幅提高,身体素质也开始全面超越汉人。
而国防军第十五军的这两千数百白奴重甲兵之所以人高马大,那是因为当初郑芝龙在组建这支兵马的时候,兵力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都是从贩卖的白奴之中挑选的身体素质最好的,算是优中选优的结果。
此时郑成功在数千铁人军的保护下,在距离沈阳北城强数百步的距离上停下观战,在前方还有兵马部署了不少的盾车作为防护。
郑成功举起千里镜观战,只见已经有数百白奴重甲兵登上了城墙,开始与清军展开肉搏战。
在其余各处,也有不少明军将士登上了城墙,激战非常的激烈。
而清军一方,也调集了大量的巴牙喇兵、马甲兵等精锐,利用人数优势不断抵抗。
整体上来说,明军的处境还是非常艰难的,这场战斗打到现在,清军的战斗意志还是非常顽强,让郑成功很是以外。
北城墙上,满州正黄旗固山额真聂克塞大声怒吼着,手中的一杆虎枪不断突刺,先后击杀了三个白奴重甲兵。但是聂克塞准备再突刺第四个白奴重甲兵的时候,却被那个将近一米九的大胡子壮汉用一把战斧格挡开。
那个白奴壮汉几乎比聂克塞大了两号,加上身上披挂的重甲,活脱脱一头巨大的人形战熊,怒吼着杀向聂克塞。
旁边一个满州正黄旗巴牙喇兵想要阻挡,却被白奴壮汉一斧子劈开,整个人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竟然直接从一处箭垛缺口飞出墙外,坠落了下去。
聂克塞见状也不禁惊骇,感叹明军究竟是从哪里招募的这些蛮夷,却不想其实自己也是一个蛮夷。
“杀!”
聂克塞再次迎上去,手中的虎枪不断突刺,利用速度优势几次伤到了白奴壮汉,惹得其不断怒吼,手中的战斧也不断劈砍过来,几次都差点将聂克塞击中。
“去死!”
忽然,聂克塞见白奴壮汉一斧子砍下,正好嵌在了一处砖缝内,便看准时机,猛地冲上去,一枪刺穿了白奴壮汉的腹部,枪头直接透体而出,重甲竟然都没能挡住这一枪!
聂克塞几乎用尽了力气,看着瞪大双眼的白奴重甲,得以的露出了笑容。
可是下一刻,聂克塞却惊恐的发现,那白奴壮汉竟然一把握住虎枪,然后猛地拔了出来,任凭鲜血喷涌而出,大步迈进,一拳打在了聂克塞的脸上。
这一拳非常重,聂克塞好像一个破麻袋,一头飞出几步远,重重的落在地上,鲜血从嘴里、鼻子,甚至是眼睛里流了出来,趴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体,好像一条半死不活的大肉虫子,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而白奴壮汉此时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一低就没有了气息。
聂克塞努力了许久,却始终无法站起来,只好有气无力的呼喊了几声,幸好周围的清军越来越多,几个满州正黄旗马甲冲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聂克塞抬了起来,慌忙运送到城内救治。
与此同时,北面城墙上的战斗越发的激烈,两千数百白奴重甲兵此时已经伤亡惨重,至少数百人被清军打落下去,城墙上也留下了一、两百具尸体,可是这些白奴重甲兵依然前赴后继的攀爬城墙,与清军誓死血战。
这倒不是因为这些白奴有多么忠于大明,一是因为周围的明军将士更加悍勇,几乎可以用“死不回头”来形容,全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向沈阳城的城墙发起冲锋。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已经与国防军第十五军各部将士长时间相处的白奴重甲兵,自然不会置身事外,这些大明将士并没有将他们当成奴隶,而是当成了同袍,甚至白奴重甲兵都是有军饷的,只是比明军将士少了三成。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郑成功在下令进攻之前,曾向这些白奴重甲兵许诺,只要能拿下沈阳城,便给予众人自由。
这些白奴愿意留在明军之中,可以给予其正式的明军身份,要是不愿意留下,则给予遣散费,送到濠镜澳,任由其登上西人的船只离开大明。
正是因为这样的激励和原因,这些白奴重甲兵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即便前方的同伴几乎全部阵亡,后面的白奴重甲兵也依然在奋勇向前。
激烈的战斗又持续了一个时辰,此时光线已经非常暗了,夕阳的余晖洒在沈阳城的城墙上,让正在厮杀的明军、清军数十万人马都披上了一身金色的“铠甲”。
而此时白奴重甲兵已经所剩无几,最后的数百人也全部登上了城墙上,但是随即被上千清军精锐团团围住,全部堵在了城墙箭垛一面。还有数百清军弓箭手在后面放箭,不断射杀包围圈内的白奴重甲兵。
其余各处,明军将士也在奋勇厮杀,还有大批的明军将士向这边冲过来,想要解救这些白奴重甲兵,但是此时清军依旧非常顽强,毕竟满州两黄旗、满州两白旗都是清军之中的精锐,此战对于满清来说又是最后一战了,所以清军上下都在负隅顽抗。
在包围圈中,数百白奴重甲兵用各种语言怒骂着,此时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撤不下去,只能死战到底。
而周围的清军也用满语大声怒骂着,双方用各种恶毒的词汇,用各种狠辣的手段攻击着对方,小小的包围圈处,每时每刻都有大批的士兵倒下战死,很快就在城墙上堆积起半人高的尸堆!
在如此厮杀之下,数百白奴重甲兵最终全部战死,而一千数百清军精锐也倒下了至少一半。
在城外,郑成功举着千里镜几乎全程目睹了两千多白奴重甲兵全军覆没的经过,此时双眼已经变得赤红,咬着牙就要下令全军点燃火把继续夜战,与清军死战到底。
可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军令:全军后撤!
郑成功瞪大了眼睛,满心的不甘,心中的仇恨难以发泄,不过眼下军令如山,纠结了许久,最终终归还是怒声吼道:“命令各部,立即后撤!”
随着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城墙上的明军将士纷纷推向箭垛一面,交替掩护着从各处云梯撤下来。城下的明军将士也开始疯狂的向上射击,掩护同袍撤下。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明军将士被清军围住,这些将士眼见无法撤走,于是便转身继续奋战。
或者点燃震天雷与清军同归于尽,或是力战而死,没有一名明军将士投降。
当最后一名明军将士撤下来之后,沈阳城墙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那是清军的欢呼,在庆贺击退了明军的全面进攻。
郑成功怒视城头,心中也明白,攻打沈阳城的真正恶战,其实才刚刚开始!
第六百五十六章 地道战
深夜时分,明军各部攻城的损失情况汇总了起来,第七天的强攻,让国防军各部阵亡了八千九百余名将士,负伤三千一百六十二人,短短半天时间,明军各部就伤亡了一万余人!
此前六天多的激战,明军的伤亡是四万多人,今日半天就达到一万多人,如此惨烈的伤亡,让刘衍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而清军的伤亡情况则根本无法统计,由于是攻城战,所以明军各部带回来的首级寥寥无几,只有几百颗而已。
此时刘衍也冷静了下来,陈勋、王越、张义、汪博四名总兵官也坐在中军大帐内,几人麾下的将士这段时间也伤亡不少,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不能再强攻了,各部将士的伤亡太大了!”
刘衍说完之后,看向几人,说道:“现在北洋舰队又送来了一批弹药,我军下一步的进攻可以从这上面想办法。”
陈勋说道:“阁老的意思是,爆破攻城?”
张义微微皱眉,说道:“今日进攻的时候,也有不少将士用震天雷爆破城门洞,可是鞑子用来封堵城门洞的都是大条石,等闲根本炸不开!”
刘衍说道:“那就挖地道!”
“挖地道?”
刘衍说道:“传令下去,从明日开始,各军继续以火炮轰击沈阳城墙,吸引清军注意力。”
“同时命各军辎重兵和随军民夫挖掘地道,从沈阳城四周数里外开始挖掘,一路挖到沈阳城墙的地基处,在地道里埋设大量的震天雷和火药,直接将城墙炸塌!”
陈勋、王越、张义、汪博闻言大吃一惊,刘衍这是下了很手啊。
只是汪博说道:“阁老,这几里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鞑子军中也有千里镜,足以察觉到我军挖掘地道的举动。”
旁边王越说道:“可是也不能太远,太远的话,挖掘地道的工程量就太大了,不但会有塌方的危险,短时间内也难以挖掘到位啊。”
刘衍说道:“挖掘地道的地方,就在各部炮阵的后方,在各处炮阵的前方堆砌沙袋墙等设施,既可以防护炮阵,又可以阻挡清军的视线,一举两得。”
几人纷纷赞同。
当晚,明军各部开始调动起来,各部的辎重兵和大量的随军民夫开始连夜在炮阵前方堆砌沙袋墙,全部垒砌到两人多高,如同许多段城墙一般,只是在沙袋墙中留下一处处的小缺口,用来让炮管伸出来,将后面的情况完全遮挡住。
到了后半夜,各部炮阵的沙袋墙陆续完工,大量的辎重兵和随军民夫便开始点燃火把,在各部炮阵后方挖掘地道。
也幸好此时明军之中有十几万的民夫在,这些由朝廷提供伙食、工钱的民夫干劲十足,在挖掘地道的工程中,负责运土、制作支撑物、制作挡土板等各种工作,还有不少民夫随军辎重兵一起进入地下,随着工程的深入,不断深入地道之中,一点一点的向沈阳城墙的方向挖掘前进。
而在沈阳城墙上,豫亲王多铎眉头紧锁的望着西面的明军炮阵,只见那边到处都是火把和篝火,将炮阵后方照耀得很亮,但是多铎举起了千里镜,却看不到后面的情况,由于角度和距离的问题,多铎的视线完全被炮阵前方加固的沙袋墙给挡住了。
“明军在干什么?是在加固、增援炮阵吗?”
多铎有些吃不准,便急忙赶到了崇政殿,将城外的情况禀报给多尔衮。
此时多尔衮正面容憔悴的坐在崇政殿上,激烈的战事、渺茫的前景,让多尔衮已经三、四天没有合眼了,整个人亢奋的待在崇政殿内,不断指挥各部战事。
多铎进入大殿之后,便将城外的情况禀报了一番,谁知多尔衮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满是沧桑的说道:“刚来的消息,聂克塞重伤不治,死了。”
多铎闻言心中一沉,如今城外的满、蒙、汉、朝各旗已经全都完蛋了,各旗的旗主、固山额真也尽数战死。堂堂大清国,八旗固山额真就只剩下满州镶黄旗固山额真穆尔察一人,旗主也只剩下满州两黄旗旗主多尔衮、满州两白旗旗主多铎两人而已。
聂克赛对于多铎来说,也就是一个奴才而已,可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多铎心中也免不了兔死狐悲之情,站在大殿上神色悲伤,一时间竟然无话。
许久之后,多尔衮才说道:“城外明军的动向很奇怪,大战已经好几天了,明军都没有在炮阵加固什么工事,也没必要加固什么,我军的炮火根本打不了那么远!”
“所以,刘衍一定有阴谋!”
多铎眼中寒光一闪,那刘衍当真是上天派来的煞星,要不是有刘衍在,大明怎会“起死回生”,大清有怎会“盛极而衰”一路溃败至此!
想到这里,多铎恨不得将刘衍千刀万剐,只是现实中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做到,让多铎心中愤恨不已。
“陛下,奴才应该怎么办?”
多尔衮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毕竟现在掌握的情况太少,不可能直接猜出什么,便说道:“安排人手,用千里镜盯着城外明军的动向,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随时向朕禀报!”
“嗻!”
虽然满清没有能力制造千里镜,可是在以前历次对明军的作战之中,也缴获了一些千里镜,再加上当年孔有德、尚可喜等人从登州叛逃辽东,也为满清带去了大量的军用器械和火炮,其中就包括不少的千里镜。
多铎从崇政殿出来之后,便立即部署人手,从满州两白旗中挑选了二十多个心腹,全部配发了千里镜,命这二十多人分别在四面城墙上观测明军动向。
一夜就此渡过,当第八天的晨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明军各部炮阵后方的动静依然在持续着,而沈阳城墙上的清军兵马,此时也紧张的观察了许久。
突然,明军炮阵各处接连响起号角声,随后便又是惊天动地的炮声传来,明军再次炮轰沈阳城了。
轰!
随着一颗颗炮弹不断落在沈阳城防各处,多铎安排的二十多个“观测手”也纷纷仓皇躲避,其中更有数人被明军炮火击杀,剩下的人也是恐怖不已。
很快,城墙上仅剩的两百多门清军火炮开始反击,只是这些火力根本无法与明军的炮火相抗衡,而去大部分的炮弹都无法打到明军的炮阵,只能威胁到明军前出的夜不收等将士,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在沈阳城东面,李定国亲自来到了第三道防线后面的一处地道入口。
自从夜里接到刘衍的命令,李定国便调集大量人力开始部署沙袋墙,随后开始挖掘地道,东线明军一共挖掘了二十九条地道,到了现在进度做快的低到已经挖到了大概前方第四道防线附近,最慢的也挖到了第三道防线与第四道防线之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