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虎!”
一哨新军将士齐声怒吼,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同向前,好似一面城墙,直接朝着张友勋几人压了过去。
“好胆!”
张友勋几人狼狈的策马退回,随即张友勋大吼道:“给我打!”
五、六百家丁此时怒吼着冲了上去,双方人马随即撞在一起,喊杀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毛兴乙担心出事,急忙大声吼道:“不准打头!”
那边,苗绍一边挥舞着棍棒殴打那些家丁,一边大吼道:“给我上!打死偿命,打残有赏!”
两边人马不断向前涌动,新军将士虽然人少,但是却能够结阵向前,互相之间配合非常默契。数十手持长棍的将士顶在前面,以棍化枪,将众多家丁拦在前方,一百多手持大棒的将士随即蜂拥而上,对着那些家丁就是一顿胖揍,将一众家丁打得连连倒退,惨叫连连。
反观一众家丁,他们手中的棍棒打在新军将士的身上,却没有什么效果,木棍击打在铁甲上,不断发出金木交加的声响,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让那些家丁徒呼奈何。
此时王业和董必会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战斗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架势,刘衍的一百多新军士兵压着五、六百精锐家丁猛打,几人引以为傲的精锐家丁,此时却如同妇孺一般,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完全就是被动挨打的处境。
张友勋已经急红了眼,一鞭子抽在毛兴乙身上,吼道:“别他娘的喊了,没看到都要打输了,还让家丁们束手束脚的!”
毛兴乙苦着脸说道:“大人啊,我是在喊,让那些新军士兵别打家丁的头,这些家丁训练不易,死伤了就得不偿失啊。”
张友勋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憋得脸色涨红,直接又抽了毛兴乙一鞭子。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数百家丁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喊叫着向后逃去,如同蜂拥而至的流民溃兵,对大声斥责的王业、董必会二人也不理不睬,只顾着自己奔逃。
苗绍兴奋的大笑着,吼道:“向前、向前、向前!”
“虎!虎!虎!”
一百六十多名新军将士继续向前挺近,王业和董必会心中骇然,此时也策马跟在溃兵后面逃走了。
毛兴乙急忙拉住张友勋坐骑的缰绳,大叫道:“大人快走!”
张友勋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新军将士,不甘心的怒骂了几句,还是选择了顺坡下驴,与毛兴乙策马逃走。
此时的街巷上,一百数十个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家丁哼哼哧哧的,正躺在地上打着滚。
大部分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一些家丁被打断了手脚,基本算是残废了。甚至还有十几个家丁已经不省人事,好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任凭新军将士在周边走来走去。
刘衍见状也不禁微微皱眉,看了看周围陆续冒出头来的百姓,只见那些百姓不改爱看热闹的本性,见打斗已经结束,便三三两两的聚在周围,小声议论着。
刘衍随即将苗绍叫来,说道:“立即叫千户鲍学镇过来,这些家丁可不能死了,立即送到军营中救治。”
“是。”
“另外,你以本官的名义,在府邸外面张贴告示,就说是城中有游手聚众闹事,刚才本官是率部平乱。”
苗绍诧异的说道:“大人,这没必要吧,善后的事情,不应该是张友勋来干吗?”
刘衍叹息一声,说道:“现在估计张友勋已经没了主意,等他出来料理首尾,城中还不知道传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苗绍有些不情愿的抱拳领命。
没过多久,街巷上的受伤家丁便被赶来的大队新军将士抬走,全部送到城中军营救治。
当天下午,就在刘衍的游击将军府邸外,一张告示被张贴了出来,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上去。
一个认字的书生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大声朗读着:“……今城中游手聚集、盗贼四起,游击将军刘衍不忍看百姓蒙难,遂率部痛击贼人,城中动荡须臾而平……”
告示念完之后,一众百姓便翁的一声议论了起来。
“贼人?那些不是参将大人和几位游击的家丁吗?”
“什么?你认得!”
“我大姨家的二表弟就在毛游击手下当家丁,刚才他跟着大队人马过来的时候,我还凑上去想打招呼,可是没走到跟前,两边人马就打了起来。”
“我的乖乖,这都是什么年月啊,官军都开始内讧了,这都打成什么样了,还隐瞒事实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参将大人吃了亏,几百人愣是打不过刘游击的一百多人,丢不起这个人。人家刘游击高风亮节,主动站出来,替参将大人遮掩了面子,官场上的大老爷们都是这样的。”
众人听着,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说话的那个汉子则是洋洋得意,为自己见识高深而自得。
“唉!就不知道参将大人吃了亏、丢了面子,会不会善罢甘休!”
第二百四十七章 颜面扫地
转眼到了第二天,刘衍带着苗绍等数十亲卫来到城中军营,先是探望了那些受伤的家丁,对众人好言安抚了一番,表示此番对战,众人只是听令而为,自己不但会给众人治伤,而且还会给每人发放三两银子的“汤药费”。
那些受伤家丁原本还紧张不已,不知道刘衍会如何处置自己,此时听了刘衍的话,顿时哭成一片,纷纷赌咒发誓绝不会再对刘衍不敬,还有许多家丁表示,回去之后就辞掉不干了,还询问刘衍这边招不招兵,想过来为刘衍效力。
即墨营城,参将府邸外,刘衍策马伫立街头,苗绍和数十名护卫在左右。
“去叫门。”
“是!”
一名队长快步上前,敲了几下,门内便有人应声:“何人?何事?”
“游击将军刘衍率众来访,求见参将大人!”
“什么?”
随后门内便没了声响,刘衍等人等候了好一阵,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苗绍当即便要带人撞门,却被刘衍拦住。
“派人去一趟城中军营,将那一百几十个受伤家丁带来。”
苗绍愣了一下,然后便大笑着说道:“哈哈,大人好手段,这下张友勋几个要丢人现眼了!”
苗绍随即叫上几个人,策马前往城内军营,没过多久便带着一旗新军赶来,将一百几十个受伤的家丁带了过来。
“大人,人都带来了,怎么办?”
刘衍说道:“告诉这些家丁,让他们去叫门,谁能叫开门,赏银子一两,叫不开的话,就让他们偿还医药费,每人缴纳十两银子!”
“得令!”
很快,一百数十个家丁便冲到大门口,不断拍打着大门,或是哭喊,或是怒骂,大呼小叫的让里面的人开门。
周围很快聚集了大批的百姓,这样的场面可是难得一见的,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丁,现在却好像落水狗一般,不断的叫门,而堂堂参将大人,却始终不敢露面,这到底是怎么了?
“都让开,让开!”
门外的家丁喊了一阵,参将府邸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游击将军毛兴乙怒气冲天的大声吼叫着,带着十几个家丁冲了出来,将门口的那些受伤家丁推搡、驱赶到一边。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众人的不满,那些家丁是为了张友勋、毛兴乙等人才受的伤,可是现在张友勋、毛兴乙等人却不管不顾,人家刘游击给自己治了伤,又给送了回来,张友勋不露面,毛兴乙却带人来驱赶,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一百数十受伤家丁全都激动了起来,直接将毛兴乙等人围了起来,吓得毛兴乙大声呼救,又从府中叫来二十多个家丁,双方随即动起手来。
刘衍见状哑然失笑,好像是在看杂耍一般,随后便命十几名手持鸟铳的亲卫上前,对着天空放铳。
一阵鸟铳轰鸣声响起,那些互相斗殴的家丁顿时安静了下来,畏惧的看向刘衍等人。毛兴乙也心虚的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大门口,这才开口说道:“刘游击,你不要太过分了,凡事都要留有余地!”
刘衍说道:“我把你们的人送回来了,这也叫过分?”
毛兴乙哼了一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参将张友勋!”
“参将大人有要事在身,你回去吧。”
刘衍懒得再理会毛兴乙,道了声滚开,便策马冲了过去,苗绍立即率众冲入大门,一众家丁纷纷闪开,根本不敢阻拦。
毛兴乙更是被人群挤开,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大叫着:“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可是没人听他的,所有家丁都站到了一旁,看着冲进参将府邸的刘衍、苗绍等人,不敢有一丝妄动。
刘衍策马冲到府中前院,只见游击将军王业、游击将军董必会持刀站在院中,还有十几个兵丁站在那边,众人战战兢兢的看着刘衍等众。
刘衍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张友勋,便命苗绍守住大门口,将一众家丁拦在了外面,只是将毛兴乙一个人放了进来。
“参将大人在哪里!”
王业张了张嘴,没敢说话,毛兴乙也是不再开口,董必会鼓起勇气说道:“刘游击这是干什么!”
刘衍说道:“我将诸位手下受伤的家丁送回来了,诸位没有什么表示,参将大人也不露面,你们这是干什么!”
董必会说道:“刘游击先回去,此事过几天再说,好吗?”
“不好!”
刘衍说道:“我今日过来,就是要向参将大人讨一个说法,难道出了事,参将大人连面都不敢露吗!”
董必会与王业、毛兴乙对视一眼,然后王业转身去了后院,刘衍也不催促,等了片刻王业才回来,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被张友勋给骂了。
“刘游击,你想要说法,不如提提条件吧。”
“好,痛快!”
刘衍眼见张友勋算是低头了,便说道:“我不知道参将大人为何突然对我如此敌视,不过我只想让参将大人明白,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无法调和的矛盾,所以我希望以后参将大人不要再搞小动作,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收场了!”
王业微微皱眉,一个游击将军如此对参将说话,可是却无人敢反驳,这也算是怪事了。
“参将大人也是想整顿各处军备,并不是想为难刘游击,此事乃是误会。”
刘衍冷笑一声,说道:“哼!最好是误会。”
“其次,我可是自掏银子救治了诸位的家丁,这一百数十人花了我一万两银子,这笔汤药费,诸位大人可要偿还给我。”
王业和董必会顿时叫嚷了起来。
“什么?一万两银子!”
“你这是敲诈!”
“什么汤药,竟然要这么多的银子,吃的都是人参啊!”
刘衍说道:“我还没说完:我手下的将士也有受伤的,都算上的话,我这边的将士也需要一万两银子的汤药费,加在一起便是两万两银子。我看二位还是与参将大人商议一下,看看这笔银子怎么出。”
王业、董必会闻言便要发作,可是毛兴乙却已经被刘衍给吓怕了,当即拉住二人,然后道了声等着,便去了后院。
此时张友勋正在后院来回踱步,见到毛兴乙脸色难看的走来,心中顿时一沉。
“那刘衍怎么说?”
毛兴乙说道:“刘衍要大人做出保证,以后不能再与他为难。”
张友勋先是一愣,然后苦笑着说道:“只要此番事了,我可不愿意再去招惹刘衍了,此人行事太过犀利,不是咱们能够招惹的。”
毛兴乙也想到刘衍手下的那些铁甲新军将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