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自有操守大人的上官做主,有众多相与的大族帮衬,操守大人想借着军屯事立威,怕是行不通的。”
沈久卫越说底气越足,说道:“操守大人今晚摆下这桌酒菜,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又能干什么!”
刘衍大笑起来,说道:“问得好!”
话音刚落,站在后面的苗绍便拔刀在手,一把揪住沈久卫的发髻,用力往后一拽,然后钢刀照着脖子就用力一抹,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沈久卫临死也想不到,刘衍竟然敢直接杀人,双眼流露出不可能的神色,仰面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机。
其余十几名士绅那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杀人啊!”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
“逃啊!”
那十几个士绅全都手脚并用的朝着门外冲去,可是迎面便遇到了一队新军将士,顿时被堵在门内。
“啊!”
“别杀我,我给钱!”
“救命啊,啊!”
新军将士原本都是各处军户,对这些士绅早就恨之入骨,此时纷纷拔刀劈砍,暖阁内鲜血四溅,如同屠宰场一般。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族士绅,此时却如同猪狗一般,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刘衍此时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心中的怒火却依然没有消散,两个已经被砍伤的士绅此时扑了过来,保住刘衍的双腿,大声的求饶救命。
刘衍却是看也不看,而是大声说道:“如今天下糜烂,各地无法活命的百姓纷纷从贼,为何?皆因天灾人祸不断,百姓饥饿难活!”
“百姓饥饿,皆因无地可耕。天下万千耕地在哪?都被你们这些劣绅抢夺,被天下有权势之人霸占!”
“都说得人心者的天下,你们知道什么是人心吗?人心就是粮食,就是可以让百姓活命的土地!就是源源不断的兵源!”
刘衍用力踢开保住自己双腿的两个士绅,然后继续大声说道:“就是因为有你们祸乱地方,所以闯贼和天下贼寇越大越多,以至于天下糜烂。我朝廷官军却无兵可征、无粮可用!这就是为什么,如今天下,朝廷越打越弱,以至于大厦将倾,而贼寇却越打越强,天下纷乱,令东奴可以长驱直入横行四方!”
正说着,一个士绅满身是血的跑过来,还想要求饶,刘衍拔出雁翎刀,直接一刀枭首,那具无头尸体也被刘衍一脚踢出暖阁,在夜晚的寒风中喷洒着热血。
“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不是该死,本官该不该杀!”
十几个士绅转眼便被杀戮干净,此时的暖阁如同修罗场,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苗绍带着部下一一查验,确定众人全部毙命之后,这才向刘衍复命。
此时刘衍深呼一口气,胸中的怒火稍歇,说道:“你立即率部去这些士绅的家里检验,他们所有的家财、人口、契约,全部扣下。所有的钱粮物资运到军营中囤积,所有的家眷全部下狱!”
“得令!”
当晚,整个灵山卫城乱成了一锅粥,街巷上到处都是顶盔掼甲的新军将士,夜色下还不时传来阵阵鸟铳的轰鸣声,这是各处官吏或是士绅家中,那些家丁在反抗,不过无一例外都被新军鸟铳手击毙了。
此时千总汪博和千总张义早已经率部封锁了灵山卫城,那些士绅的家眷以及各处官吏插翅难飞。千总苗绍率部抄士绅们的家,千总许铭率部抄各处官吏的家,千总沈拓则率部镇守指挥使衙门和城中军营两处。
一众部下已经忙活开了,刘衍则是静静的坐在指挥使衙门的院子里,任凭夜风吹在自己身上。
这时王芸禾在尚善、若水的服侍下走了过来,之前暖阁的厮杀声三人已经听到,现在城中的动静也早就人尽皆知了,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刘衍回头看到三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我刚到灵山卫城就大开杀戒,是不是太残暴了?”
王芸禾说道:“可是夫君此举,却可以让万千军户活命,虽然此举血腥,但也是行菩萨之怒,是那些士绅和贪官自取其死罢了!”
刘衍笑了起来,抱住王芸禾,说道:“有妻如此,我心甚慰!”
一旁的尚善、若水见状,也是脸颊一红,纷纷嗔怒的瞪了刘衍一眼。
片刻之后,王芸禾推开刘衍,说道:“我们就是不放心夫君,现在没事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王芸禾三人便回到了后院,刘衍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此时外面的喧嚣声逐渐安静下来,刘衍在院子里坐了一阵,苗绍和许铭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属下率部查抄了千户胡友祥等十八人的府邸,共查到脏银四十三万九千七百余两,黄金七千一百五十二两,绫罗绸缎八百七十三匹,粮食五万六千八百余旦,其余财货无算!”
许铭随即将登记在册的账簿递给刘衍,继续说道:“现在骑兵营的将士正在将这些缴获转运到军营中,与沈千总交割。另外,属下抓捕了胡友祥等十八名贪官及家眷,共计五百一十一人,由于城中牢狱装不下这些人,所以属下便将所有人聚集在胡友祥家中,以便集中看押。”
“嗯,很好!”
随后苗绍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属下从沈久卫等十七个士绅家中抄出白银七十九万八千四百余两,黄金五万三千一百五十二两,粮食六十八万五千余旦,另有大量绫罗绸缎等财物,目前还没有统计出具体数目。”
“此外,这十七家士绅在灵山卫各处还有耕地三十八万亩,属下已经将地契全部拿到手了。”
“这么多!”
刘衍原本想将灵山卫各处最大的二十多个士绅全部拿下,可是有几家不知道是不是胆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提前暗中答应向刘衍低价出售耕地,所以此番便逃过了一劫。
所以刘衍还料想查获的耕地数量会少一些,毕竟原本自己派人暗中调查的时候,沈久卫等人侵占的军屯耕地是十几万亩,却想不到现在查获了三十八万亩耕地的地契!
苗绍解释道:“大人,沈久卫等人为了逃税,将一些耕地依旧挂在那些军户的名下,咱们灵山卫这边的鱼鳞黄册都是没有修改的,依然由原本的军户承担赋税。可实际上,那些耕地早就落入沈久卫等士绅手中,所以咱们是查不到的。”
刘衍冷声说道:“如此可见,这些蛀虫死有余辜!”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次日一早,灵山卫城的百姓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走上大街之后,眼见城中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昨晚的动荡并没有影响城中百姓的正常生活,可是对于灵山卫的一众官吏来说,却无异于天塌地陷。
指挥使衙门,正堂。
王越、汪博、张义、苗绍、许铭、沈拓、钱樰七人,以及镇抚官荀景云、指挥同知王炆镇、千户贾洪雨都被召集过来,刘衍正在对众人发号施令。
“现在灵山卫上下的官吏大多被拿下,日常的政务还要运转,所以本官决定:调夏河寨前千户所管屯官张耒,为灵山卫城千户管屯官。”
“调夏河寨前千户所令吏赵民,为灵山卫城千户经历,统管灵山卫城中所有吏员。”
“调夏河寨前千户所千户田辉叙,为灵山卫城指挥佥事,负责灵山卫所有兵马的操练、征召事。”
“调夏河寨前千户所千户宋功明,为灵山卫城商事官。”
“调夏河寨前千户所千户岳明,为灵山卫城钱粮官。”
“任命千户贾洪雨,为灵山卫城防守官,率部驻守灵山卫城,所辖兵马由卫城原有墩军整编充任。”
“命夏河寨前千户所防守官陈勋提拔部下人员,补充夏河寨前千户所各处空缺。”
一连串的人员任命下来,刘衍算是彻底掌控了灵山卫城,一旁的王炆镇笑着说道:“大人坐镇灵山卫城,日后我灵山卫的军户百姓,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众人纷纷恭贺刘衍,同时又对将来大家齐聚灵山卫城的景象充满期待。
“中千户所防守官季先海、胶州守御千户所守御官唐景明为何没来?”
任命完之后,刘衍便询问起来,自己在处置沈久卫、胡友祥等人之前,便派人联系过二人,命二人尽快赶到灵山卫城指挥使衙门待命。
而且中千户所就设在灵山卫城,季先海本就在灵山卫城内,可是昨晚的动荡,季先海和麾下兵马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没有露面,甚至都没派人与刘衍取得联系,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失职了。
镇抚官荀景云抱拳说道:“启禀大人,据属下所知,季先海与唐景明都与沈久卫有往来,他们二人虽然没有大肆侵吞军屯耕地,可是却吃空饷,收受沈久卫等人的贿赂,也是罪大恶极!”
“此番他二人久不露面,就是做贼心虚,属下派人通知二人前来待命,派去的部下回报说,唐景明和季先海都在忙于联络即墨营的上官,寻求庇护,根本没有前来待命的打算!”
刘衍闻言冷笑一声,然后对贾洪雨说道:“贾千户,看来你又要动一动了,本官任命你为中千户所防守官,即刻召集灵山卫城原有兵马,将季先海抓捕到案,并且将其部下兵丁全部缴械,等待处置!”
贾洪雨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自己终于也算是有了实权了。一旁的王炆镇也是心中高兴,贾洪雨算是自己的心腹,如今被刘衍重用,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
虽然贾洪雨不可能像汪博、沈拓等人那样,每人统领一营新军,可是也能充任一处防守官,只要干得好,将来的仕途还是很平坦的。
“属下得令!”
说完,贾洪雨便意气风发的前去调兵了。
随后刘衍看向王越,思索了一下,说道:“王千总,本官任命你为胶州守御千户所防守官,明日一早便率部前去赴任,相关任命文书本官会派人给你送去。”
王越闻言喜出望外,刘衍竟然不计前嫌重用自己,将一个千户所交给自己管理,这份知遇之恩顿时让王越痛哭流涕,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说道:“大人之恩,属下没齿难忘!从今以后,只要大人一句话,就算是让属下去死,属下也绝无二话!”
汪博、张义、苗绍、许铭、沈拓等人纷纷翻白眼,看着王越略显夸张的样子,都笑出了声。就连镇抚官荀景云也是微微咧嘴,随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刘衍笑了笑,说道:“起来吧,都是生死的兄弟,以后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你到了胶州守御千户所之后,第一时间将原守御官唐景明拿下,派人解送过来。至于那边的兵马,你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进行整编。”
“属下得令!”
“现在各营的兵力补充和扩建事宜即将开始,到时候要优先补充其余各营,你后营的兵力,先在胶州守御千户所那边自行补充,具体的兵员名册要报给本官审阅。”
王越抱拳说道:“属下遵命!”
两天后,唐景明和季先海被抓了回来,二人垂头丧气的跪在指挥使衙门正堂上,千总苗绍站在旁边看住二人,刘衍看了看二人,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季先海低头不语,唐景明则是不服气的说道:“成王败寇而已,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不过是时运不济,大人一来便铲除了各处士绅,我们自然也就成了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刘衍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你们身为大明将官,不想着练兵守土、保境安民,却只想着为自己敛财,与那些劣绅蛇鼠一窝,现在却满心的委屈,难道你们还想要本官给你们加官进爵吗!”
唐景明顿时语塞,梗着脖子不再说话。
刘衍看着二人的样子,也没了心思,说道:“唐景明、季先海,本官念你们曾与本官一同抗击东奴,在尧山山道一战中也算是同袍了,所以本官不杀你们。今日本官免去你们二人的一切职务,并且将你们的军户籍贯改为民户,你们二人的家产也一并充公。”
说完,刘衍便站起身,看着满脸惶恐的唐景明、季先海,说道:“今日你们便可以走了,本官私人给你们每人五十两的盘缠,回去接上各自的家眷,便离开灵山卫,不要再回来了。”
季先海顿时哭了出来,还要再求刘衍,却被唐景明一把拽了起来:“既然大人已经把话说绝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走!”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指挥使衙门,刘衍脸色也满满的冷了下来,回头看了旁边的苗绍,冷冷的说道:“同袍一场,去送送他们。”
“得令!”
当日,季先海在灵山卫城中接上了家眷十几人,然后与唐景明一起出了城,在胶州守御千户所接上了唐景明的家眷之后,便准备前往即墨营城。
但是随后刘衍便收到消息,季先海和唐景明一行四十多口人,在前往即墨营城的路上遇到贼寇,全部被人截杀在官道上了。刘衍随即出了银子将唐景明、季先海一众安葬不提。
几天后,管屯官张耒、指挥佥事田辉叙、经历赵民、钱粮官岳明、商事官宋功明先后赶到了灵山卫。
刘衍随即将此番抄获的钱粮物资交割给岳明,命其登记造册,全部收入府库之中备用。
同时,刘衍命管屯官张耒立即带人清查各处收缴回来的军屯耕地,然后按照每户三十亩的数目分给灵山卫各处无田或者少田的军户。
张耒用了五天时间,将所有缴获的三十多万亩耕地核查了一遍,然后给灵山卫各处军户也分了下去。
“大人,现在咱们手中的耕地还剩六万多亩。”
“这些耕地暂时留下,现在指挥佥事田辉叙已经按照本官的命令开始招募新军新兵了,到时候所有新军将士都要分一百亩耕地。以现在每户有田三十亩计算,剩下的七十亩差额就要从咱们手中的六万多亩里划拨。”
张耒问道:“如果还不够呢?”
刘衍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会给田千户下令,新军所有的将领不分配耕地,已经分配的耕地也要收回,全部分发给士兵。本官会以每亩每月三两银子的价格,按月给军官们发放补贴。”
“另外等待将来咱们新军的兵力更多,耕地数量不足的时候,士兵也可以按照这个办法来办,想要耕地的,本官便给每人发下一百亩耕地,想要银子的,便折价每月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