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认为,陈堪一定是用什么秘密手段治好了阿金,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染上了福寿膏的人,没有一个能成功戒掉的。
而且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极其凄惨。
陈堪再次让方胥去请来那个老大夫。
让他帮忙检查一下阿金的身体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咦?”
老大夫坐在阿金的床前,为她把脉一阵后,口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咦。
随后啧啧有声的看着阿金道:“小妮子,你的身体很健康,接下来只要正常吃饭即可。”
一句话出口,既安了阿刀的心,也安了阿金和陈堪的心。
老大夫一阵摇头晃脑,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阿刀和陈堪面面相觑。陈堪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她症状发作时,用绳子将她捆在床上。”
老大夫一脸不可思议道:“染上那鬼东西的人,老夫就没见过能戒掉的,这妮子倒是奇了。”
“还请大夫仔细检查检查,阿金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陈堪没有和老大夫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而是追问起了阿金的身体状况。
在后世,陈堪就没听说过哪个吸毒的人在戒毒成功之后不留下点什么毛病的,或多或少都有,尤其是生育和免疫力方面,更是弱得离谱。
老大夫只是微微摇头,淡然道:“放心吧,这小妮身体好得很,就是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有些体弱,老夫待会儿给她开个清心安神的方子,每日饭后服用一次,不出一月,必定生龙活虎。”
看着老大夫成竹在胸的样子,陈堪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拱手谢过。
陈堪刚把老大夫送出房间,方胥便冲进门来叫住了陈堪。
对老大夫歉意一笑,陈堪问道:“什么事?”
“大人,通海和京师来的信。”
方胥递给陈堪两封信件,陈堪先撕开通海来的信封,原来是陈安已经开始催促了。
陈堪没有理会,他早就说过,若是陈安等人等不了,可以先到胜境关。
然后便打开京师的信封看了起来。
京师来的信上没有署名,但陈堪一眼便认出了许远的笔迹。
打开信件,陈堪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一看完信件,陈堪的脸色就是一变。
方胥注意到陈堪的脸色变化,问道:“大人,京师发生什么事了?”
陈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便说明信中之事不适合方胥知晓,他也很识趣的不再追问。
京师确实发生了大事,那位左都副御史陈瑛上任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连续搬到了两位六部的正印堂官,一为户部尚书王钝,二为礼部尚书张紞。
两人麾下一大批官员皆被锦衣卫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进了诏狱。
其中王钝户部尚书的职位由户部右侍郎夏原吉担任,张紞礼部尚书的职位则是由礼部侍郎宋礼接任。
而原来张紞和王钝则是被朱棣强行勒令致仕,俸禄减半不说,还被下了禁足令,不得离开京师半步。
当然,如果光是两位尚书倒台,还不足以让陈堪感到心惊,真正让陈堪变色的是陈瑛似乎没打算消停,而是继续将魔爪伸向了吏部尚书方孝孺,以及历城侯盛庸身上。
虽说参劾方孝孺的折子被朱棣发还,但盛庸却是被软禁在家不得外出,显然这也是陈瑛的手笔。
陈堪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安。
虽然他对方孝孺有信心,以方孝孺的身份地位,应该不至于会栽在陈瑛身上。
但陈瑛此人,在陈堪上一世的记忆之中,便是一个逮谁咬谁的疯狗。
老是被这么一条疯狗惦记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关键的是许远在信中写下的最后一句话,陈瑛不仅参劾了方孝孺,还弹劾了陈堪,据说他在朝堂之上历数了陈堪十条大逆不道的罪状,直言陈堪乃是祸国害民的奸臣酷吏。
导致五城兵马司都因此受到了牵连,六部之间的官员已然不敢和五城兵马司再有什么牵扯,生怕被陈瑛抓到什么把柄,落得王张二人的下场!
同时,由于王张二人的倒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五城兵马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能从锦衣卫手中救下那些无辜的官员,导致五城兵马司的公信力在百官之中降到了冰点。
就连陛下也隐晦的表达过对五城兵马司的不满。
五城兵马司又从和锦衣卫并驾齐驱的状态被锦衣卫压了一头。
曹国公李景隆更是每日里变着法的跑到五城兵马司来羞辱以许远为首的一众骨干。
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话,即五城兵马司现在被欺负得老惨了,大人你快回来吧!
陈堪想过陈瑛会向他报复,倒是没想到这报复来得这么快,打击面这么广,甚至自己还没有回到京师,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他安上了十条大罪!
但让陈堪有些狐疑的是,他明明记得出京之前他已经给五城兵马司找好了靠山,难道是朱高燧出工不出力?
“有意思!”
陈堪自语了一句,随后走进房间里看着阿刀问道:“既然阿金的身体已经恢复,那本官也要回京师了,你和阿金是跟本官一块儿走,还是等阿金彻底恢复之后再回临安?”
闻言,阿刀一愣,怅然道:“大人这就要回京师了?”
“不错,京师给本官来信,本官麾下的五城兵马司衙门出了一点小问题。”
陈堪随口解释了一句,就见阿刀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他倒是想和陈堪一起走,但一想到阿金的毒瘾每日里还是会发作,虽然很轻微,但他不敢赌。
片刻后,他摇摇头道:“既然大人有事,便先行一步吧,卑职还是想等阿金的身体再恢复一些,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容不得颠簸。”
“也好!”
陈堪点点头,示意方胥去召集人手。
来的时候轻装从简,一干校尉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各自将战马喂饱,便聚集在关城门口,等待着陈堪。
阿金看着陈堪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
陈堪轻轻颔首,便听见阿金道:“我原谅你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不是贱吗
奉天大殿,今日的大殿之上,气氛异常的微妙。
应该说,这段时间以来,朝堂上的气氛都很微妙。
短短一个月时间,两部正印堂官被撸,且都是出自于一个人的手笔,百官莫名惊恐,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尤其是建文旧臣,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几乎很难看见他们的笑脸。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所有人都忽然怀念起陈堪在京师的日子。
那会儿虽然锦衣卫也经常动不动就将官员拿下大狱,但至少一大半的官员会在被拿去诏狱的路上被五城兵马司救下。
但现在呢,朝堂与五城兵马司之间没了陈堪调剂,就导致五城兵马司几乎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朝堂之上的动向。
五城兵马司毕竟和身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不同,一旦朝堂有意屏蔽消息,当五城兵马司得到确切的朝堂风向时,那些被锦衣卫拿进大狱的官员往往都已经被屈打成招。
五城兵马司想救也是师出无名。
更何况要去锦衣卫的诏狱里抢人,这事儿真不是那么好干的。
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除了几位大佬之外,尽皆如丧考妣。
唯有都察院那个方向,陈瑛站在人群中志得意满,顾盼之间颇有一副天下之大却无一合之敌的寂寞萧瑟之感。
当然,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进京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扳倒了两位朝堂大佬,这样的战绩,即便是放在古今中外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是值得骄傲的战绩。
陈瑛现在只觉得锦衣卫都是一群废物,从成立到现在,战绩还不如他进京这一个月的时间。
而今日,他的目的很简单,依旧是那个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吏部尚书方孝孺。
进了京师之后,他才打听清楚,原来在滁州城外与他起冲突的那个少年钦差,不仅是方孝孺的弟子,还是常宁公主的驸马。
刚刚得知那个少年的身份之时,他确实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但随着他在京师的消息来源逐渐铺开之后,他发现,那个少年在朝中其实没有任何根基。
方孝孺的弟子和陛下的女婿这两个身份虽然听起来唬人,但实际上手中并无多少实权。
而那个少年麾下的五城兵马司衙门,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维持京城治安的小衙门而已,并不足以引起他一个朝堂三品大员的重视。
更何况他现在手握都察院,在名义上有监察百官之权,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他若是想动,只需要勾勾手指便能解决。
不过,那个少年虽然实权不大,但毕竟也是有靠山的人。
自己如果想要报复他,甚至将他踩入泥里,还是得先将他的靠山扳倒才行。
而怎么扳倒一部正印堂官,在整个朝堂之上,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他在广西,练习时长两年半,等的不就是今天吗?
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抹张狂的笑意,默默的用余光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那道身影,只等时机一到,他便会露出他的獠牙。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方孝孺终于向朱棣奏完了吏部于今年在全国各地的人事安排。
朱棣口中淡淡的吐出一个:“准”
得到想要的答案,方孝孺缓缓的退回了百官之首的位置。
朱棣环视了一圈大臣们的面孔,心中无比的舒畅。
尤其是大臣们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惊惧之色,更是让他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经过王张两位尚书一事,朱棣敏锐的察觉到朝堂之上办事的效率都要提高了许多,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以往很多政策的颁布,百官们总是少不得要扯皮一番。
一个利国利民的政策,到了百官的耳朵里总是要扯皮,再被他们一曲解,就变成了误国误民之策。
搞得他心里面大为窝火。
现在的朝堂,才是他想要的朝堂。
在他看来,大臣们只需要会听话会办事就可以了,他的朝堂之上,容不得那些吵闹的声音。
他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他不知道他还有几年好活,纵观历史上那些被称为一代雄主的帝王,除了汉武帝之外,没有一个是长命的。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没有时间去和大臣们扯皮,他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来证明他的文治武功,来证明这个皇位他来坐远比他的大侄儿要强,他要证明,当初他的父皇选错继承人了。
而那些只会扯皮推诿的老臣,是阻挠他成就丰功伟业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现在,他只不过是找了只手,来把这些绊脚石搬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