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堪问道:“既然连你都看破了,想必父皇和大臣们应该也都看破了吧。”
陈堪指了指北平的方向:“不止哦,还有北边的世子殿下您可别忘了。”
“也罢,既然如此,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天下是本王和父王一刀一枪打下来的,父皇坐,本王没意见,但凭什么那个死胖子也要骑在本王头上拉屎撒尿,本王不服,陈堪,你可愿效忠本王?”
朱高煦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虽是在询问,言语之中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陈堪将手中的空酒壶丢到一边,笑道:“不!愿!意!”
“嗯?”
朱高煦眉头一皱,陈堪的回答属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
不愿意你跟我废那么多话?
“陈堪,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
陈堪翻了个白眼,还能错过什么,错过被做成瓦罐鸡的机会呗。
站起身来,陈堪笑道:“王爷说笑了,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人物,小胳膊小腿的,经不起折腾。另外,我只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大明。”
陈堪的言外之意朱高煦听懂了,他不愿意卷进争储的漩涡。
谁赢,他效忠谁。
但此刻,朱高煦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
像陈堪这样能将局势把握得如此透彻的青年才俊,正是他身边所欠缺的。
所以他罕见的第二次对同一个人抛出了橄榄枝。
“陈堪,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选择效忠本王,本王保证,你不仅能立即脱离牢狱之灾,还能即刻青云直上。”
陈堪笑了笑,弯下腰道:“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的话,微臣恭送王爷。”
朱高煦深深的看了陈堪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他爱才,但...他更是一位亲王。
目送着朱高煦远去,陈堪重新开了一壶甜酒,靠着墙角自斟自酌起来。
朱高煦接二连三的找到他,肯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他看上自己什么,但争储之事,陈堪敬谢不敏。
趁着这个机会,早点把话跟他挑明了也好,了却一桩心事,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朱高煦前脚刚走,陈堪的牢房里又迎来了第二个访客。
李景隆大大咧咧在陈堪面前坐下,又毫不客气的伸手取过一个酒壶。
将一壶甜酒彻底喝干后,随手丢到一边。
随后问道:“我刚才在诏狱门口遇见汉王殿下了,来找你的?”
陈堪道:“是。”
“哦。”
李景隆哦了一声,随后说道:“汉王不是什么好人,他心思不正,你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省得将来被他牵连。”
“咦~”
陈堪大惊,这话是大明公认的草包李景隆能说得出来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李景隆根本不是草包?
第五十一章 陛下动手了
看着李景隆一脸睿智的样子,陈堪实在是很难将他和草包二字划上等号。
“陛下动手了,这些日子出入你房间的人和物品我会亲自把关,你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不过我琢磨着你可能也待不了几天。”
正在陈堪惊疑不定的时候,李景隆却并未纠结,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陛下动手了?”
陈堪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毕竟是和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
李景隆道:“陛下说,晋王殿下那么喜欢京师,那就让他一直待在京师好了。”
闻言,陈堪的一颗悬着心终于放了下去。
朱济熺可以说是自己来到大明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如果陈堪不能将朱济熺扳倒,那朱济熺迟早会把他弄死。
现在朱棣下定了决心,再有自己早就安排好的手段,陈堪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全靠公爷操劳了。”
李景隆眸子眯起,笑道:“放心吧,晋王,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行了,我走了,你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李景隆赶来诏狱之中,似乎只是为了向陈堪传达一下这个消息。
陈堪起身相送:“公爷慢走。”
“对了,听说指挥使大人觉得你只做一个校检卫镇抚太屈才了,正在向陛下请求在北镇抚司多设一个卫镇抚之职,属意由你出任。”
临走时,李景隆随口说了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八卦新闻。
“真的假的?”
陈堪有些惊疑不定,狗日的纪纲,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李景隆摆摆手道:“本公爷也是听说的。”
送走李景隆,陈堪心里忽然七上八下起来。
纪纲要给自己转正,这是什么心态?
难道他不明白断人前途犹如杀人父母的道理吗?
还是说李景隆在说谎?
但离间自己和纪纲对他有什么好处?
陈堪的优点是聪明,两世为人的阅历,再加上他清楚的知道历史的走向,所以他总能快人一步对任何事情做出应对。
前世在历史书上学到的东西,让他拥有了傲视这个时代的资本。
但聪明人一定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多疑。
现在的陈堪就陷入了多疑的牛角尖里。
各种阴谋论交织穿插在脑海之中,让他的脑袋胀痛。
反观出了诏狱的李景隆,哼着小曲就朝偎翠楼走去。
显然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他确实没骗陈堪,纪纲确实问过朱棣,能否将陈堪长久的留在锦衣卫。
但朱棣拒绝了。
李景隆只是换了一种说法,以及没有将朱棣拒绝纪纲的事情告诉陈堪而已。
......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以来,时刻守在诏狱大门口的方胥一共拦下了十二波妄图混进诏狱之中的人,其中包括三波被买通的锦衣校尉,四波伪装成罪犯,被锦衣卫逮进诏狱,还有五波悄悄咪咪摸进诏狱的刺客。
不得不说,能将锦衣卫买通到这种程度,朱济熺也算是下血本了。
当然,这些人也未必就是朱济熺一人派来的。
但不论是陈堪,还是李景隆,又或者是纪纲,全都不约而同的将这笔帐算在了他身上。
只不过锦衣卫是什么地方,那是朱棣的自留地。
他们的脚步也就只能到诏狱大门口就到头了。
而进了锦衣卫,就算想死,那都是一种奢望。
所以陈堪现在,正端着一杯甜酒慢慢的品着,他的脚边,则是三个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刺客。
“大人,都掏出来了,属下保证他们所言绝对不会有一句假话。”
方胥满脸戾气。
躺着的三个刺客,听见方胥的声音,就好像听见了什么极其令人恐惧的东西。
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手脚不停的抓挠。
但绑在他们手上和脚上的绳子极大的制约了他们的发挥,只见他们手腕脚腕处都被绳子勒得浸出鲜血亦浑然不知。
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陈堪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方胥,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刺客,捂着鼻子问道:“如你们所说,你们的妻儿老小都在晋王的手里,你们确认,你们愿意出面指认晋王殿下?”
“愿意,愿意,罪民愿意,罪民愿意指认晋王殿下。”
陈堪一开口,三个刺客便争先恐后的求饶起来,相比锦衣卫惨无人道的折磨,什么妻儿老小全都不重要了。
“好。”
陈堪点了点头,转头问方胥:“锦衣卫有没有能力将他们的妻儿老小从太原转移到京师?”
方胥嘿嘿一笑道:“大人,这天下,只有咱们锦衣卫愿不愿意去办的事情,就没有咱们锦衣卫办不到的事情。”
“别贫,能办到就赶紧去办,办得不好我拿你是问。”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罪民给您磕头了。”
三个刺客闻言,顿时又惊又喜,激动得热泪盈眶。
“别给本官整出什么幺蛾子,你们的家人就会没事,否则,锦衣卫的手段你们都清楚。”
嫌恶的在鼻尖上扇了几下,方胥便很有眼力见的叫人将三个刺客抬出了陈堪的牢房,又将地面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待刺客被抬出去后,方胥低声道:“大人,他们的家眷,是否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