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荼听到得报,也是不由长舒一口气。
田乞听了,又是在那笑着说道:
“殿下身份尊贵,这齐国境内,虽然大部分都是海晏河清的状态,但难免会有四处流窜的野人,若是因此伤了殿下,那臣的罪责……可就大了。”
“所以,臣以为还是请殿下早些回去,以防不测。至于太史大人这边,还请殿下放心,下臣自会多派些人手前来看守!”
太子荼听得田乞如此说,却又哪会听不出来这田乞的话外之音?
这些齐东野人,说穿了就是田乞给他的一个下马威。
太子荼就算涉世不深,但也明白这些个道理。而他又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只听他是立刻摇头道:
“不必!本宫既已经决意送太史大人离开,又岂能半途而废?田卿此言未免也太过小瞧于我了!”
田乞闻言,却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转过身来,是与李然调侃道:
“呵呵,敢问太史大人,太子殿下如此言语,可算得是我齐国的诚意?”
李然一个拱手作揖,只微微一笑,却是不言不语。
随后,田乞又站起身来,说道:
“既然敌寇已退,那么请太子和太史大人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等还需得尽快赶路才是。”
于是,李然和太子荼一起别过田乞后,又来到了大院,只见此时火势已被众人扑灭。
太子荼见得这一幕,却不免是触景生疑,多少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先生……你说此行该不会还有危险吧?”
李然却也不答,只先是笃定道:
“殿下放心,今晚是绝不会再有了!还请殿下早些歇息。”
太子荼点了点头,便在守卫的护送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然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今晚所发生的这一幕。
他当然知道今晚的这一出,分明就是田乞所为。
只不过,令李然有些不明白的是,田乞为何要这般的“打草惊蛇”?
田乞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加重他李然和太子的疑心和戒备?
李然一边想着,一边是坐定不久,只见范蠡是在外叩门。
原来,他是特意赶在深夜回来复命的。
他进来之后,也是立刻合上了房门,褚荡则是在门外坐着,始终抱着长戟。
范蠡到李然身边,低声道:
“先生,今晚驿馆遇袭,可断定就是田乞所为!我们查到田乞身边的人,会时不时与后方的一队私兵进行接触。蠡曾经派人跟踪,见到那一队私兵,人数还委实不少!另外,根据其他探子的汇报,今晚的那些个齐东野人,其中大部分却并非是莱人!”
“未曾想到,这田乞竟也是如此沉不住气,如今只离开临淄不久,就要蠢蠢欲动了!”
“而且,他自己还身处其中,也不怕这流矢无眼,误伤了自己!也当真是一个狠人呐!”
李然却是浅笑一声,并是淡然道:
“田乞肯定也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成功……所以,只怕这其中是还另有所谋啊!”
其实,要说起来今晚也还是相当惊险的。
也亏得李然是当机立断,立刻带着太子荼去找到了田乞。
毕竟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待在田乞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而田乞,他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他就算再狠,也不至于会将自己给轻易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田乞之所以会如此做,肯定是另有所图的。
范蠡奇道:
“那依先生之料,这田乞后面还会有何动作?”
李然微微一笑。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田乞就在身侧,却想着除掉我和太子荼,那么该如何做才是最佳?”
范蠡细思片刻。
“最好是出现一些意外,不过……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以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恐怕也难免不为旁人所见疑。但是,他若本来就是也身处其中……他倒是便是有理可说了!”
李然点头道:
“正是,所以当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野人身上的时候,就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范蠡不由是点了点头,并是咬牙切齿道:
“田乞这厮,心计确是了得!也难怪他能够在齐国长期屹立不倒,还能获得如此的地位!”
李然亦是认同道:
“此人对于齐国的社稷危害,可远胜于范鞅之于晋国。甚至是鲁国的季孙意如,都是远远不及的!所以,可千万不能小瞧了此人!”
范蠡不由问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防范?今晚的盲流袭击,我们虽是于前一刻也能提前知晓,却苦于无法传信息给先生知晓,这才令先生是虚惊了一场。不过,这眼下却该如何是好呢?!”
第七百三十四章 挟田乞以度危机
李然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一番沉思过后,却是长叹一声,并微微摇头道:
“哎……这一路必是荆棘丛生,艰险异常。然而,敌暗我明,如今也是别无他法,唯有是依靠急中生智,见招拆招了!”
范蠡显然对此也是无计可施,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明日再往前走二十多里,便是泰山地界,其间有一处峡谷,可谓天险。谷内狭小,容易生出一些意外。虽是可以绕路,但需绕得极远。”
李然点了点头,沉吟道:
“嗯,知道了……那明日便更不能与田乞分舆而行了!少伯,你也派人前去刺探一番。”
范蠡领命而去,紧接着,李然也不敢大意,只和衣而寐,竟然也是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田乞一早便明厨人安排了早膳,而且也向临淄方面是传递了信息汇报齐东野人作乱的情况。
并请求都邑这边能够增派些人手赶来支援。
另一方面,田乞却又是以保障为由,是让官驿的守备悉数都充当了随行的护卫。
李然听了,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田乞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外,保不齐这些个驿卒,本身大部分便都是田乞的人。
要不然,昨晚的那些“齐东野人”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攻破这一处驿馆呢?
而伴随着这些人的加入,显然太子荼的亲随人数也就顿是落了下风。
田乞心思缜密,算无遗漏,等到了出发的时候,田乞却是伸了一个懒腰,并是慵懒道:
“殿下,太史大人,昨日我们三人挤在一起乘车,实在是多有不便,不如,今日我们便分舆而行吧?!”
太子荼听闻,不由大喜,正要答应,却不料李然说道:
“呵呵,倒也不必,田大人还是与我们一起吧。李某眼下也正好是有些事情,是想要和大人商议!”
田乞挥了挥手。
“昨日我们坐了一路,却多有尴尬。乞又岂能是毫不知趣之人?既如此,还是与大人分乘的为好啊!”
田乞正欲拱手暂别,谁知,李然却突然执住了田乞的手!
“田大人,昨晚之事让在下是颇为不安,幸得大人在此,令李某是甚为安心呐!而且,今日在下确是有话要跟大人说,大人今日却为何反而不愿意了?”
李然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硬拉着田乞上了车舆。李然虽然不懂武艺,但也毕竟是身体健朗,远非是养尊处优的田乞所能比的。
所以,田乞也是一个踉跄,竟是就这样被推搡着塞进了车舆之内!
太子荼见李然这么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便多问。
李然又让褚荡亲自御车,这点更是让田乞忐忑不安起来。
也是难怪,如今车舆内一个李然,一个太子荼,就连车夫也是李然的人,这又如何会让田乞安心?
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想着太子荼即便是要对他不利,也不至于会亲自动手。
车队开拔,田乞便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知太史大人究竟有何事相商?车舆颠簸,言语不易。其实,大可在下一驿休息时再说嘛!”
李然说道:
“有些事情不搞清楚,在下实在是不安心呐,所以必须是现在要说。”
田乞望着李然,还以为他要摊牌,抿着嘴唇说道:
“哦?不知大人是有何不安心的?昨晚的流寇,分明就是一场意外。这些个莱人,一直记恨于我们齐国侵吞了他们的土地,所以也一直是怀恨在心。做出此等行为,也不足为怪啊?!”
李然微微一笑,并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呵呵,在下确实不知齐国是如何管理东鄙的野人的,他们又何以有如此能耐,居然敢在都城附近寻衅滋事?而田大人身为齐国上卿,难道不该对此而感到汗颜吗?”
田乞见李然提及此事,倒也并不慌,反也是淡然一笑。
“呵呵,我齐之东鄙,一直都是以高氏为伯主。所以有些事情,我纵是有心,可也不便插手啊?要不然,总是有些僭越之嫌吧?”
“大人乃是外人,有此疑惑倒也正常,但是……太子殿下对此事总该是知晓的吧?”
太子荼也是附和道:
“此事倒也确是如此,东鄙之邑确为高氏所管辖,所以那边的野人,也理应确是高氏的责任更大一些。”
田乞闻言,不由又是昂起脑袋:
“太子明鉴,所以此事既与我无关,那我还是就此下车吧。”
李然却又立刻是摆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