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的赌注金额达到了八百两,输这么多钱他可承担不起,所以才拖着不肯开骰盅。
蔡帮壮点点头说道:“我来开!”
蔡帮壮的手快要碰到骰盅了,一只手却挡住了他。
“且慢,已经摇定,怎么能换人开?”
蔡帮壮看向苏泽,这个读书人目光如炬,蔡帮壮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你开!”
苏泽看向荷官,那个赤膊了一臂的荷官竟然被他的气势所影响,抖抖索索的开了骰盅。
“二五六,十一点大!”
“又中了!”
“又赢了!”
苏泽露出笑容。
飞虎赌坊果然用的是那种千术,摇骰子的荷官通过辨认声音,听出其中一个骰子的点数,决定要不要跟注。
但是明显苏泽技高一筹,他只要听出大点数的骰子,就会下注“大”的点数。
这种下注方法并不能保证每一把都赢,但是赢的概率也大大提升了。
而紫色被动增加的敏捷,也让他的感知更加的精准,一旦荷官想要通过其他方法作弊,都会被苏泽立刻呵止。
除了苏泽之外,林显达等人也都跟着苏泽下注,这一桌上庄家输的越来越多。
慢慢的,其他赌客也被苏泽这一桌吸引,开始跟着苏泽下注。
蔡帮壮的脸色狰狞,这一桌就有八百两银子,这样输下去飞虎赌坊就要关门了。
他忍着怒气说道:“这位兄台,楼上说话。”
“为什么要上楼?你们飞虎赌坊输不起吗?”苏泽看着蔡帮壮。
蔡帮壮立刻要去揪苏泽的衣领:“我怀疑你出千!”
蔡帮壮本以为苏泽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却没想到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生生的将手推开,将蔡帮壮的拳头死死的攥住,捏的蔡帮壮惨叫起来。
“飞虎赌坊还真是输不起,要我说你们这赌坊还是关门吧。”
蔡帮壮知道自己遇到踢场子的了,他一边惨叫一边喊道:“抄家伙!”
林显达早就做好准备了,他一把掀翻了赌桌,大把的银子飞上天空,这些赌客们纷纷开始抢夺银子。
林显达做过长宁卫正卒,身体素质可不是这些赌坊的荷官打手能比的,而且他学的是战场搏命的招数,没有任何花架子,上来就是进攻要害。
苏泽拿起一根凳子腿当做木刀,刀术技能发动,配合他十点的力量和六点敏捷,找了一个蔡帮壮走神的空隙,一棍砸在了他的小腿上,从骨折的喀嚓声,苏泽不用Lv4的医术,都知道蔡帮壮小腿骨折了。
门外看场子的几个霸王社成员,见势不妙要去霸王社搬救兵,刚出门就被熊五绊倒。
陈氏兄弟立刻带着差役将这几个会社放风人捆住,陈伯飞吸了一口气,一脚踹开了赌坊大门。
蔡帮壮看到衙役,心中一喜,可很快他就喜不起来了。
陈伯飞上来就用刀鞘重重拍了他几下,手臂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伯飞指着倒地的飞虎赌坊成员喊道:“带走!”
飞虎赌坊所有人员都被衙役押走,出去的时候还被陈氏兄弟用黑拳招呼了几下,特别是被重点招呼的蔡帮壮,先是被苏泽打断了小腿,又被陈伯飞用刀鞘打断了手臂。
最关键的是这些伤现在死不了,但是等进了大牢,陈氏兄弟绝对有办法让蔡帮壮去见阎王。
等到蔡帮壮快死的时候,再让他家人抬回去,那就算是死了也和县衙没关系。
这已经是狱卒的职业培训科目了,陈氏兄弟在县衙多年,早就精通此道了。
等赌坊所有人都被押送走,陈伯飞对苏泽说道:“苏先生,那蔡家?”
“蔡家不用你担心,你好好‘招呼’蔡帮壮就行了,蔡家现在应该没空管赌坊的事情。”
第160章 连环巴掌
苏泽也想过,让长宁卫的扮作倭寇,直接烧了蔡员外的庄子。
但是一名乡居的致仕官员被杀,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就算是被“倭寇”杀的,官府也要做好详细的调查,绝对不可能草草结案的。
一旦露出马脚查到了长宁卫头上,那不造反也要造反了。
更何况林默珺也未必会同意这么做。
带领卫所士兵杀大明乡绅,和带领船队劫掠走私海商,这可是完全不同的。
苏泽叹了口气,归根到底,还是陆权和海权完全不同的运行逻辑,让他还没办法动用海上的力量。
陆权国家的运行逻辑,和海权国家的运行逻辑是完全不同的。
无论是什么政治体制,陆权追求的是政治上的“安全感”。
陆权扩张需要的是安全感,将百姓束缚在土地上是为了安全感,禁海也是为了安全感。
占领每一处关隘,占领每一座城市,要不是行政技术和通讯技术达不到,陆权国家甚至想要管理每一寸的土地和土地上的所有民众。
林默珺可以假扮倭寇,在海上兴风作浪,可是一旦上岸就不一样了,那就等于挑衅整个帝国的安全感。
如今大明朝廷调集了全国东南的物资,调集了全国半数精兵,来清剿上岸的倭寇,就是因为这些倭寇攻占城市杀害百姓,严重威胁到了帝国的稳定,最终这场倭乱还是被平定了。
苏泽可没有挑战整个明帝国军事实力的想法,要知道嘉靖年明军虽然烂,但是也没到自己区区几百人就能击败的地步。
如果真的烂成这个样子,那嘉靖就应该找棵老歪脖子树上吊算了。
陆权追求的是极致的控制力,而通过层层搜刮上来的财富,也有很大一部分用于维持帝国稳定的开支。
稳定,才是最重要的,挑战帝国秩序的行为是要被严厉镇压的。
当帝国控制力下降,或者帝国失去了统治权威,那就是帝国土崩瓦解的时候了。
但是海权的逻辑完全不同。
大洋茫茫,不可能控制海上所有的区域。
甚至控制一条航线都是无法做到的。
就像是葡萄牙人,想要控制东方香料的航线,可是依然有很大一部分的香料在奥斯曼人的走私下进入欧洲,这么多年来完全没办法垄断香料销售。
南美航线也是这样,西班牙建立了殖民地,但是也无法阻挡英国人和荷兰人撬他的墙角。
海权重视的是影响力,通过控制一个个节点,编织起来一张网络,海权国家算的更多的是收益。
维持统治的投入是多少,镇压反叛的追加投资是多少,占领这个地区的收益是多少。
这也是为什么二战后的英国,可以如此果断的放弃印度统治。
固然有美苏的力量介入,但是也不可否认的说,当时甘地的斗争运动已经让英国在印度殖民的成本大于收益了。
作为一个大陆权国家,很难想象这种随便放弃领土的行为。
但是在海权国家,这种事情却是很正常的。
殖民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撒钱的。
赚不到钱,自然就要撤资了。
总而言之,陆上有路上的规矩,海上有海上的规矩。
除了王朝末年秩序完全崩溃,在嘉靖三十三年这样的时候,匪盗都是规矩最大的组织。
城里那些家族的庄子不能劫,那些人家的族人不能绑票,这些都是要牢牢记住的。
不过就算不动用长宁卫的人,苏泽也有的是办法对付蔡家人。
飞虎赌坊的人几乎都被抓进了牢房里,而赌档掌柜蔡帮壮关进了县衙大牢不到两天,就全身高烧被陈叔飞让家人抬了回去。
蔡帮壮回家当夜就一命呜呼,家里人到县衙提告,却被告知当日在赌档打架的,都是外县来南平县的“流盗”。
蔡帮壮的家人自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是咱大明也是法治社会,做事也要讲究证据的。
当日在赌坊的赌客都一哄而散,根本不可能出来作证。
被抓进大牢的赌坊成员,也都说不出到底得罪了谁。
甚至当时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这些人也都说不清楚。
赌坊本来就是不合法的,一个不合法的赌坊的掌柜的,死了就死了,将状纸发回蔡家人,并且让衙役恐吓他们,不允许继续再告。
让蔡员外难受的是,赌坊的事情还只是一个开始。
蔡家一下子接到了大量的拘票。
蔡家几个负责出门采买的管事的,这几天都拿到了县衙的拘票,有人状告他们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可是凌迟的大罪,自然要先拘进牢房关押着。
蔡员外让人去打听,发现状告他家管事的都是养济院的孩子。
这些孩童向官府状告,说他们的兄弟姐妹被蔡府的管事拐卖,还有不少旁证,说看到蔡府的管事和这些孩子搭话,还带着一些孩子离开。
“岂有此理!白知县还懂不懂大明律!这些流浪孩童的状告也受理?”
蔡员外是个白胖的老者,长期的养尊处优并不能看出他的确切年纪来。
不过按照大明规定的退休年龄,蔡员外是超过六十岁的。
蔡员外头戴进贤冠,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手上的活儿不停,正在小心翼翼的重新装帧一本古书。
站在蔡员外对面的是一名身穿绸缎的中年人,他没有戴冠,而是用一块方巾扎住头,对着蔡员外拱手说道:
“这些孩童都有人打了抱告,县衙自然要受理了。”
蔡员外放下手里的古书说道:“那就上堂!我朝律令,抱告者同罪!诬陷可是大罪啊!”
这个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他的名字叫做方镜,是延平府出名的大状师。
平日里蔡家的官司,基本上都是方镜出面处理的。
方镜在府衙县衙消息灵通,在延平府也是知名的人士,不过在蔡员外面前还是一副晚辈学生的样子。
没办法,谁让蔡员外是致仕官员呢,方镜不过是个秀才。
方镜说道:“这,这次给这些孩童做抱告的,是知府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