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的百姓，哪一个不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道理，以前家中给不起束脩，读不起书也就罢了。
如今居然都管上一顿饭，自然是肯送孩子去上学。
所以侯三心里也是想着，早早地让媳妇怀上一个孩子，生下来好延续他们老侯家的单薄血脉。
最好是学业有成后，未来能在东华门外唱名，给他们老侯家光宗耀祖……
……
是夜，当夜色刚刚暗了下来，侯三早早就是睡下了的时候。
他不知道的是吧，他二哥谢二狗今天一天的工作，又或者说大晚班，到了这么一个时候才是刚刚的开始而已。
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用工部尚书狼青爷爷的话来说。
新军嗷嗷待哺、装备奇缺，为了尽快完成全面武装，工坊之中人可以停、机器却是不能停。
所谓的机器，其实就是一些在现代位面说起来再平常不过，甚至是老古董一般的水力锻锤。
但是对于谢二狗来说，真心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师傅学习打铁的他，第一次知道居然有着这样一个精巧的办法，可以让人逃避最累、最傲人的抡大锤。
只见狼青爷爷让在许河上，人工修建了几条堤坝。
用这样的一个方式，先是造成了彼此之间六尺左右的水流落差。
这样一来，当水流在沿河修建的大水车叶片上，推动着水车转动的同时，也通过一些青铜材质的齿轮和杠杆，带动着一个大铁锤一下下地在铁毡上自动敲打了起来。
可以说只要河中的水不干，这锤子就会永远地敲打下去，节省了不知道多少度人力。
而且水力锻锤，可以没有累的说法；每一锤敲打下去的力气，也不知道比起谢二狗这个精壮的汉子强上多久。
用来锻打铁料的效果，自然也是比起人力更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条河能够人工修筑的水坝数量有限，自然这样的水力锻锤也是有限。
所以，为了将这一个好宝贝用到了极致，谢二狗这些铁匠就是分作了日夜两个班次，两人接力着工具。
就这样，眼角尚且带着眼屎的谢二狗，替下自己轮班的孙老头了之后。
眼见着一旁炉子上一块上好的铁锭，已经是在有自动鼓风装置的焦炭炉加热下，变得一片通红，温度绝对是足够了之后。
直接双手拿着一个大火钳，将这一块有着十斤的通红铁锭夹了起，放到了水力锻锤的铁毡之上。
顿时，在一阵极有节奏的打铁声中，原本长条形的铁锭就开始变形了起来。
同时一些通红的粉末，也在这一个捶打的过程中不断脱落。
身为一个打铁了快二十年的老手，谢二狗自然知道这是铁中杂质，在反复锻打中被生生地敲打了出来。
这些杂质除得越干净，这铁的质量就是越好。
若是能反复锻打上百次，最后的一些成品，就是传说中的百炼钢了。
只是昔日想要得到一块百炼钢，仅仅想要凭着手工锻打，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和工夫才行。
眼前却是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就水力锻锤这么神奇地被敲打了出来。
并且整体的模样，逐渐形成了一块十来斤重的弧形钢板。
到了这样一个时候，每一锤敲打下来的杂质已经是不多了；谢二狗赶紧将钢板拿开，放到了一边的位置上。
犹如一道流水一般，很快就另一个学徒接过了后续的工作。
那学徒拿着一根小小的钢钎，抡起了锤子一番敲打之后，就在钢板的四个角上留下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小孔。
再拿着一个钢印，在盔甲的右下角位置来了一锤后，一个狼头的印记就是留在了上面。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才是将其放进了一旁的一桶淬火油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些铁板将会运送往下一个工坊，只要被安上了一些用来系牢的带子，一些缓冲的皮垫子，一件只能防护胸腹要害的板甲就出现了。
这玩意，再加上一个头盔、一个铁质面具。
以上这三件套，就是狼青他们为今后新军火枪兵，所准备的所有防具了。
至于盔甲上那一个狼头的印记，不过是狼青出于个人的恶趣味，所折腾出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别看这样一个只有着三台水力锻锤的工坊不大，但是一天一夜下来，足够生产一百多件胸甲出来。
工作效率上，比起了原有地靠着人工敲打，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
以至于让谢二狗等铁匠，每天的干净都是十足。
只是当胡彪看到了这么一个统计数据后，嘴里给出评价只有一个：“不行，太慢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群催命鬼
当开封城的土著铁匠谢二狗，正因为水力锻锤的良好效果。
所以正带着火热的干劲，将一件又一件百炼钢胸甲的胚子，一一锻打了出来的时候。
并不知道在距离着他不远的一间仓库里，在他心中已经视为神工天匠一般狼青、老铁、武卒等三位爷爷，目前正是一脸的郁闷之中。
甚至都有着一个直接摆烂，当滚刀肉的架势了。
主要的原因，那是在时隔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之后。
本次参与任务的所有网友，除了锋锐、阿璃、战象这么三个人当前在人北地的队员，还有老蛇、李三、风华会、范猪等四个目前还在洛阳地区筹粮的人员之外。
剩下的所有人员，在今晚终于是再度地聚集在了一起。
可惜的是，这么二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了之后，并非准备大大好好的吃喝一顿，又或者是来上一场团战啥的。
实际上，是胡彪等人一群人集体来找狼青、老铁、武卒三人要账的，要各种的装备、工业产品。
面对着这么一群要账鬼，他们能高兴地起来才是怪事……
左手上信手拿起了一件已经加工完成，也就是说安上了固定的牛筋绳，作为缓冲的一层牛皮垫子，泛着银灰色钢铁色泽的半身胸甲。
右手上拿起一个带着帽檐，同样是百炼钢材质的头盔后。
胡彪就用着双手上的胸甲和头盔，两两之间用力地撞击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一直连撞了十来下才是罢手。
随后的时间里，又掏出了腰间的那一把杀猪刀，分别对着头盔和胸甲劈砍了几下。
最终看上去的时候，能够发现不管是盔甲也好、胸甲也罢，两者虽然有一些变形，但是不算过于严重。
上面的刀痕也不深，显示了两者那一个非常良好的质量。
本着有一说一的想法，胡彪随后就是对着负责这一项工作的老铁，开口之后满嘴的夸奖了起来：
“老铁，666啊。
你生产的这些防具的质量上非常不错，金人的弓箭、刀剑这些武器，绝对没有办法破防，甚至长枪这种武器要不借着马势，都很能一枪捅破掉。
哪怕不能防止钝器的打击，能防御的位置也是有限，依然给火枪手们提供相当的防护。
毕竟火枪手前面，还有着刀盾手、长枪手这些顶着，考虑到了他们战斗需要的灵活性和持续战斗能力，也不用穿成铁罐头一样。
这样的一个防护力，足够了。”
在听到了死扑街指挥官的夸奖之后，狼青、老铁和武卒三人，这么一个工部尚书，外加两个工部侍郎，就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问题是，没等他们的笑脸保持上几秒，胡彪嘴里就来了一句‘但是’。
特么！这死扑街的话里，只要是出现了‘但是’两个字，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上也是这样，胡彪后面的话就有些让他们头疼了：“但是，你们说这里都是这半个月的产量了。
我粗略看了一眼下来，应该只有两千来套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的产能，一个月下来只有四千套，半年只有不过两万多套，不够、远远不够，产量离着要求还差了老鼻子远了～”
一听到了这话，负责盔甲方面准备的老铁，嘴里就要解释一下。
目前产量低是有原因的，开封城的铁匠、学徒等有点冶炼和锻造的基础人员，总数也就是千来人而已。
就算武卒带着近乎于三分之一数量的工匠们，建造了大量的土高炉后，如今每天他们的钢铁产量，已经是达到了惊人的八万斤。
并且这还是目前，因为铁矿石和煤炭等原材料的供应，不甚稳定情况下的产量。
随着日后在开采、运输等方面的更加完善，这样一个钢铁产量还能大大地增加一倍、甚至是更多。
毕竟说白了，所谓的八万斤也就是四十吨而已，月产量才是区区1200吨。
若是放在了现代位面，这种鼻屎一般大小的厂子，早就会因为产量太低、污染严重等问题，被强行关停掉了。
不过放在了北宋时期，都能算是巅峰时期十分之一的产量了。
数量虽然不多，已经完美地解决了大宋新朝廷，当前最基本的一个原材料问题。
问题的关键是，开封城和周边地区都是平原地形，虽然水网也算是比较密集，但是水流基本没有什么落差。
一应水力驱动的机械，只能靠着人工修筑水坝的方式，造成可以驱动水车的落差水流。
但是这种水坝能修筑的数量是有限，水力设备的数量如今基本上已经到顶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还有着好多制造计划没开始了，一旦那些计划中的装备开始制造后，还要占据一部分的水力机械。
到时候别说增加，估计连每月四千套的胸甲和头盔，估计都无法保证等等。
结果不等老铁开口，耳边就是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顿时就吸引了仓库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老黑、大鱼、封车、陈塘几人，在试射着狼青他们最新才制作出来的火枪了。
对比起了盔甲和头盔，这一种新军的关键武器，自然是更加重要了好些。
当即之下，众人也是顾不上了盔甲和头盔产量上的问题了，纷纷向着仓库之外的空地，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很快之后，胡彪等人就是看到了在外面的空地上。
老黑、大鱼、风车、陈塘等四个新兵营总教官，当前正分别用着长短不同的火枪。
对着身前五十到一百五十米的不同位置上，分别套着一件鱼鳞甲、又或者是皮甲，不断进行着填装和开火的动作。
在这一个过程中，众人很是惊喜地看到了一些不错的细节。
那是在这一些火枪，已经开始使用了纸筒装的定装火药。
就是用一个小纸筒将定量的火药装起来，使用的时候用牙齿撕开顶部后，先将一点颗粒火药倒进了火药池，作为引火之用。
更多的火药则是倒进枪管，作为发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