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微一脸不屑的说道:“你这样的人,就算那张脸比我现在难看一万倍,你也舍不得死。”
宋十三忍不住笑起来:“果然,你我相识虽说不得多长,可还是你了解我。”
陈微微:“彼此彼此。”
宋十三:“你是不是失望了,一个英雄回到大玉,却没有得到应得的东西,没能去歌陵,甚至没能留在云州,再次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些灰溜溜的。”
陈微微:“你觉得我会失望吗?”
他指了指马车前后:“黑袍骑兵,你知道这象征着什么吗?”
宋十三:“象征着,你现在就是还不能去歌陵,所以人家补偿给了你一点脸面。”
陈微微:“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要杀你,可能也不会是因为你也想杀我,而是你这张臭嘴。”
宋十三道:“别那么幼稚可笑,因为有我这张臭嘴在,你还能始终都清醒着。”
陈微微居然觉得有道理。
宋十三问:“有计划了吗?”
陈微微摇头:“暂时没有太周全的计划,只是想着,回冬泊后,花更大力气发展上阳北宗。”
宋十三:“不再去杀一次了?”
陈微微眼睛眯起来。
宋十三笑道:“开个玩笑,你已经去杀过拓跋烈一次了,这个态度可是足够的。”
他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的坐好。
“我倒是替你想了个策略。”
陈微微问:“是什么?”
宋十三道:“回冬泊之后,你先尽量不要主动联络林叶,但要让林叶知道你回来了。”
陈微微的眉头都要挤在一起了,他不想现在见到林叶,如果可能的话,在他完全恢复之前,绝对不要见到林叶。
连严洗牛和雷红柳对他的可怜,他都觉得恶心。
如果是林叶表现出对他有些可怜的话,他怕自己受不了当时就会和林叶拼了这条命。
人家现在是鲜衣怒马大将军,麾下近十万大军。
他现在是个落魄之人,还毁了容貌。
“你什么意思?”
陈微微问。
宋十三道:“如果你想爬起来,我劝你还是学会心境平和的和任何人打交道。”
他看着陈微微的眼睛说道:“我这些日子在云州城,倒是也打听了一些事,比如你和林叶在武馆的时候就不和睦。”
陈微微眉角一抬,有些杀气。
宋十三:“看吧,你现在的城府还是太浅了,连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
他说:“和林叶搞好关系,让他不由自主的帮你去铺路,为你往上爬而助力,比你恨他,想杀他,不共戴天,不好?”
他说:“反正要是我,我更乐于看到我不喜欢的人,却为了我而奔走帮忙,我会很喜欢他们拼尽全力却还觉得有些亏欠我的样子,我还会给他们一个感激的笑脸。”
陈微微沉默,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第455章 去而复返
不与林叶见面,但一定要让林叶知道,最好让林叶想与你见面。
这就是宋十三给陈微微制定下的计划,用宋十三的话说就是……越快越好。
他说,你现在这个凄凄惨惨的模样,可不能浪费了。
在他的劝说下,陈微微甚至决定到了地方之后,不再遮住自己的脸面。
他要让冬泊的百姓们看看,他有着何等的勇敢。
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听到消息,说拓跋烈的大军开拔本仙唐城了。
这让陈微微不理解。
“我回云州的时候,拓跋烈已经带兵去仙唐城了,怎么我回来,拓跋烈还是带兵去仙唐了?”
他看向宋十三:“难不成,中间这段日子还能被抹掉了不成?”
宋十三道:“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事确实有些离奇。”
这事,其实一点都不离奇。
林叶带着怯莽军骑兵一路往北扫荡,把那些准备趁乱自立的冬泊地方官员给扫了一遍。
林叶把夺来的所有粮草,都分给了当地百姓,并且告知他们,拓跋烈的叛军马上就要到了,赶紧带着粮食跑。
有用的都带上,最好半年之内都不要回来,什么地方安全就去什么地方。
他每攻破一处,便散发粮食,催促百姓离开。
在拓跋烈率军向北之前,林叶硬生生的把拓跋烈这一路上要走过的地方,给清空了。
拓跋烈不是想在冬泊以战养战,一路抢夺着去仙唐城么。
那林叶就给他釜底抽薪,把这一路上清理的干干净净,让拓跋烈除了地皮什么都搜刮不去。
而封秀得了林叶的命令,在探知拓跋烈起兵向北之后,务必等足十天再去攻打黎阳城。
封秀按照林叶的吩咐暂时按兵不动,等十天之后,这才动身赶往黎阳。
拓跋烈确实是起兵了,但根本就没走远。
他猜到了,只要他去攻仙唐,林叶的怯莽军就会断他后路,攻黎阳。
他之前出兵的时候,只是分派了一支队伍,扮作他的主力人马向北进发。
他亲自带着北野军主力埋伏在黎阳城外,只等林叶的怯莽军来攻。
可是,等了足足十日,不见怯莽军的影子。
而此时,又从北方传来消息,林叶已经率军往仙唐去了,一路上把所有的粮食全都抢走。
十天,是林叶算好了的。
他率领骑兵在北边的举动,最多十来天就能传到黎阳城。
那时候,埋伏起来想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拓跋烈,便会措手不及。
拓跋烈不敢再耽搁,他必须尽快赶过去,不然的话,等林叶到了仙唐城之后,有怯莽军协助守城,他想攻破仙唐难如登天。
所以拓跋烈的这第二次起兵,才是真的起兵。
在他起兵之后不久,封秀带着怯莽军主力从武佗城绕过来。
有些时候,一个人靠着他超绝的阅历和经验,能把一个新人碾压的体无完肤。
有些时候,一个新人的天赋,又能让老人的那些经验和阅历,变得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况且,林叶靠的又不仅仅是天赋。
这么多年来,林叶始终都只在一件事上持之以恒,从未断过。
不是读书写字,也不是修行,更不是烧饭做菜。
而是研究拓跋烈。
在婆婆家里,有几封大将军刘疾弓给婆婆的亲笔信,每一封信都很长。
这些信里,多多少少都提及了刘疾弓对拓跋烈的判断。
这么多年来,林叶不但研究拓跋烈的性格,还研究拓跋烈作战的套路。
人是有记忆的,也是有惯性的,当那些经验和阅历,形成了习惯之后,这就变得有迹可循,也变得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习惯很可怕,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
林叶断定了拓跋烈会在黎阳城设伏,能灭了林叶的怯莽军,比打下仙唐还要值得高兴。
灭了怯莽军,就能毫无顾忌的去打仙唐。
拓跋烈为人谨慎,又小心翼翼,他从来都不会去做特别冒险的事。
所以林叶结合拓跋烈的性格和领兵的风格,让封秀不要急于攻打黎阳城。
现在,封秀到了。
拓跋烈的主力大军已经北上,留下顾万生的两万人马镇守黎阳,而封秀手里有将近七万人。
在孤竹的时候,林叶和拓跋云溪说过。
如果要论奇谋致胜,封秀不及他,要论正面战场上那种你来我往的交锋,他不如封秀。
封秀学到的最正统也最有用的兵法,林叶没学过这些,所以他把攻城的事交给更合适的封秀。
封秀率军到黎阳城外后,并没有急着攻城。
他担心的是拓跋烈还会去而复返,这一趟往北进兵也是一个虚招。
到黎阳城外,封秀下令安营扎寨,设置防御,一个字……稳。
如果说林叶带着怯莽军骑兵在北边是其疾如风,那么封秀在黎阳城外就是其徐如林。
又过了六七日,陈微微距离黎阳城已经没有多远。
这一路上,他都抛头露面,一路走一路宣扬上阳宫道法。
他身边,再一次聚集起来不少人,这些人,倒也不都是对上阳宫那么向往和敬仰的江湖客。
更多的则是恨透了拓跋烈的普通百姓,因为拓跋烈背叛了大玉,却把战场选在了冬泊。
大玉没有被大玉的叛徒祸害,冬泊却被大玉的叛徒祸害惨了,说民不聊生不为过。
况且拓跋烈从去孤竹,到从孤竹回来,这一来一回,烧杀抢掠,什么坏事都没少干。
因为他不得不如此,他需要粮食补给,需要强掳兵员。
陈微微从出关到入关,这短短的不过三百多里路,就聚集了上万的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