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把玉羽成匆带去歌陵,那玉羽成匆就是得玉天子准许留在大玉的人,可以是投靠,也可以是人质。
可若玉羽成匆在云州,不是在歌陵,那就只能说是玉羽成匆自己赖在云州不想走。
玉天子,天下共主,是数十国的圣皇,怎么会扣押一个蜀国的亲王做人质?
又怎么会,留下一个属国的亲王,导致让这属国的国君觉得,玉天子是要扶植亲王而除掉他?
所以玉羽成匆暂时只能是自己赖着不走,赖在边城,不能赖在帝都。
玉天子道:“朕听拓跋说,他希望你去尚武院,可你一直不去,是觉得资格不够。”
林叶道:“臣,确实资历尚浅。”
玉天子:“他糊涂,你去尚武院做什么?”
林叶没接话。
尚武院是北野军在云州建立,目的是为北野军培养人才。
从尚武院结业出来的年轻人,最多也就是个校尉,大部分人分配到北野军中,都是百长而已。
林叶已是正四品的将军,去尚武院还有什么意义,那是北野军的尚武院。
玉天子道:“你明日就可回云州了,至于尚武院,你愿去就去,不愿去就不去。”
林叶俯身:“臣遵旨。”
玉天子道:“契兵营可以时常往北挪挪,不用总是驻扎在云州,既然练了兵,就得到边疆去看看。”
林叶心里微微一震。
“行了,你回去吧。”
玉天子似乎谈兴已尽,摆了摆手示意林叶可以走了。
古秀今送林叶出丰园,一路上,他都带着温和笑意。
他好像是一个很爱笑的人,而且笑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
“侯爷得圣人恩眷,以后必前途无量。”
他说:“以后,说不得侯爷还会调往歌陵,那时候,我也就能与侯爷多见几次。”
他当然不能直接说,以后请侯爷多多关照这种话,说了,就是宦官结交大臣,那是死罪。
林叶道:“多谢古总管吉言,我倒是也盼着去歌陵,这次没能去成,颇有些遗憾。”
古秀今道:“倒也不必遗憾,以侯爷年纪,现在去歌陵,稍稍早了些。”
这话,已经算是直接提醒了。
你资历尚浅,到了歌陵反而有害无利,这个年纪在那种环境下,十之七八会被摆弄的沉下去。
歌陵那种地方,别说不会水的人容易淹死,会水的人死的也不少。
他送林叶到门口,俯身行礼:“我就送侯爷到这了,祝侯爷前程锦绣,一路坦途。”
林叶道谢,告别,然后召集人手回家。
来的时候,是保护着玉羽成匆等人,回去的时候,是带着玉羽成匆一个人。
玉羽成匆看向林叶的时候,眼神里似乎有些愧疚,只是欲言又止,不好意思说。
林叶倒也不觉得如何,一个人,想往上走,就不能只看着所得,还得付出。
拓跋烈付出了十几年,让世人皆知天子怀疑他,甚至忌惮他。
林叶此时要做的,和拓跋烈比起来确实也不算什么。
因为他无需去背负一个随时可能谋反的罪名,毕竟他可不是大将军。
他只是私自收留了一位冬泊亲王而已,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这个锅,他背着。
他自己明白,玉羽成匆在得知他要随林叶返回云州的时候,也明白了。
对林叶来说,这只是一口小锅,没什么。
他的队伍在骏邺城的时候似乎不急着回家,可出了城,就是一路急行军。
林叶只是想回去看看,云州城里的热闹。
回去的晚了,大将军拓跋烈的雷霆手段,便学不到。
第199章 多少
很多人都在算计,把命运做棋盘,有的人棋盘大一些,有的人棋盘小一些。
可是他们的棋盘,包括他们自己,都在玉天子的棋盘中。
所以当玉天子到了骏邺城,这些人算计的事,也就只能戛然而止。
不只是世子谢夜阑那边,连拓跋云溪为林叶所筹谋的事,也要暂时放一放。
林叶都不能去歌陵,那歌陵那边的准备,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拓跋云溪心中所想,其实和古秀今对林叶的提醒,是一件事。
以林叶的资历,阅历,早早的就到歌陵,结局也只能是一种。
她在云州,手根本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而她的帮手,成郡王府的郡主谢雅谈也即将离开歌陵。
而且很多事,她哥哥其实也不会与她说。
所以拓跋烈没有缘故的走了,又没有缘故的回来,她都不吃惊。
但是拓跋烈一回来就调动军马,没有丝毫征兆的围了城主府,让她吃惊了。
更让她吃惊的事,北野军只是围住了城主府,却并没有进去抓人。
她这般性子,当然是直接找拓跋烈问。
拓跋烈让人在城主府外搭建了个棚子,放了木榻,他就斜躺在那休息。
城主府大门没开,也没有人来质问他为何这样做,或许谢夜阑也知道质问没有任何意义。
拓跋云溪的马车停下来,她下车后,被侍女搀扶着往这边走,拓跋烈连忙起身,在另一边扶着拓跋云溪,把那木榻让给了她。
拓跋烈小声埋怨着:“妹子,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拓跋云溪坐下来,故意喘了喘气。
她看了拓跋烈一眼:“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走不打招呼,回也不打招呼,你当拓跋家没有家法了?”
拓跋烈讪讪笑着:“都是公事,一切都是为了公事。”
拓跋云溪:“公事当然要办,这公事凶险不凶险?”
拓跋烈道:“不凶险,不至于要了命。”
拓跋云溪:“那是要了你的嘴?”
拓跋烈:“面子,留些面子,这么多人呢。”
拓跋云溪瞪了他一眼:“汇报吧。”
拓跋烈站在旁边:“是是是……我是去了骏邺城面圣,天子令,左相万域楼为钦差查办世子谢夜阑谋逆案,我负责协助。”
拓跋云溪眼神一亮。
她也没有想到,谢夜阑的倒下,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她本以为,仗着万贵妃撑腰,背后还有一众大家族支持,这位世子能在云州兴风作浪呢。
既然是万域楼为钦差,那就说明这其中也没有万贵妃什么事。
所以就是,一群人挖了个坑,哄着骗着的,把谢夜阑给请进坑里了?
“为何会是咱们云州?”
拓跋云溪问了一个拓跋烈没有想到的问题。
拓跋烈沉思片刻后,回答:“因为这里是开始的地方,也从这里结束。”
拓跋云溪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要翻当年怯莽军的旧案?”
拓跋烈:“猜着了就猜着了,别那么大声说。”
拓跋云溪:“好事啊。”
她看向拓跋烈:“小叶子呢?”
拓跋烈:“还没回来,陛下见了他两次……不对,应该还有一次,是三次。”
拓跋云溪心里一震。
她看向拓跋烈,拓跋烈却一脸的云淡风轻。
以小叶子现在的身份地位,玉天子何必要见他三次?
若她知道玉天子想让林叶重建怯莽军,那她的震撼可能会更大,也会更忧患。
拓跋烈兵围城主府,府里的人此时犹如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谢夜阑坐在那面沉似水,他不说话,手下人一个个的低着头,噤若寒蝉。
“夜里突围吧。”
谢夜阑忽然说了一声,起身:“把我所有财物都分了,你们若能突围出去,最起码后半生藏身,也可衣食无忧。”
说完,转身离开。
当夜,城主府的人开始突围,他们从各处向外疾冲。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迎接他们的不是围堵,而是箭阵。
拓跋烈正盼着有人突围,如果他们自己不主动往外冲,拓跋烈也会逼着他们往外冲。
拓跋烈调动了北野军的弓箭手,把这城主府围了几层,飞掠出来的人再快,也躲不开那么密集的箭雨。
就算是高手又能如何?
其中强者,以内劲撑着,抵挡住了箭雨的封堵,可还没落地,一排重弩飞过来,把人都直接拦腰打穿了。
在军阵面前,别说是他们,赋神境的超级强者,也只能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