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戎穿戴甲胄,率领三千余骑兵出城,与塘骑的数百骑兵合兵四千骑。
他看了一眼狼狈的阿力台,随后将他们安排到了北边的草原休整。
他详细询问了阿力台事情经过,得知确实是阿力台主动袭击的太平,便是连他也觉得有几分棘手起来。
安排阿力台休整,王戎这才将消息传往了京城,同时等待着马哈木的到来。
马哈木来的速度并不快,因此王戎还没来得及将最新的消息送出,马哈木与阿力台的消息就送抵了京城。
消息送来时,正是腊月二十八日,距离朱棣退位,朱高煦即位仅有两日。
“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样的事情,着实令人恼怒。”
武英殿里,朱棣拿着手中的奏疏,不免有几分生气。
站在殿内,朱高煦也有些不太舒服。
他没想到马哈木的恢复速度会那么快,要知道距离上次北征不过才过去七年。
七年时间,这对于二十几万人的部落来说,并不算一段漫长的时间,想要恢复上次遭受重创的伤势十分困难。
但即便如此,马哈木还是恢复了伤势,并且重创了阿力台。
阿力台的无能,超过了朱高煦的想象。
他用脚指头都想不到,两万打四万怎么能打出全军覆没的战果,即便不敌,也顶多损失万余人才对。
难怪这个阿力台身为兄长却在鞑靼部名声不显,他的能力和阿鲁台相比,确实差了太多。
“先把继位的事情弄好,如果阿力台着实不敌,那我老头子也要北上收拾马哈木这条老狗了。”
朱棣虽然确实气愤,但心里还是不免有几分高兴。
原本他想的是等东北铁路修抵松原,然后自己再进行北征。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马哈木与阿力台的战事逼得大明只能下场,而这个下场的人,自然要以自己为主啦。
想到这里,朱棣不免有些高兴,而朱高煦也看出了老头子的高兴,不免道:
“话虽如此,但具体也得看马哈木对朝廷的态度。”
“况且先前马哈木便被我军重创,此次即便出塞,他恐怕也会避而不战,不与我军交手。”
朱高煦分析的有理有据,马哈木并不是傻子,上次他和朱棣决战是因为他觉得明军的战力即便再彪悍,也不可能对瓦剌部造成重创。
况且当时这么想的不止是马哈木,还有太平、把秃孛罗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经过上次一战,瓦剌人彻底丧失了短时间内与明军开战的信心,因此这次如果得知朱棣准备北征,马哈木一定会提前跑路,就如历史上的阿鲁台一样。
“可以拉拢太平和把秃孛罗,许多他们一些好处。”
“我看了看漠北的局势,如果没有马哈木,太平和把秃孛罗也就和阿力台一个水平。”
“没了马哈木,漠北就是三足鼎立,有利朝廷控制。”
朱棣的思路还十分清晰,并且他也预料到了马哈木可能奔逃的事情,因此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这次很有可能徒劳无功,但能让马哈木忙于逃命,耽搁他们来年的放牧,无疑也能起到削弱他的作用。”
“这样吧,我点两万骑兵,四万马步兵和两万辅兵,四万匹挽马。”
“这次也不带火炮,你给我准备五十万石豆料,四十万石粮食。”
“我这次只出去四個月的时间,顺带你也可以让瞻壑和瞻基跟我走一趟,让我亲自教教他们怎么打仗。”
朱棣所说的四个月,显然是从海喇儿出发开始算起,而粮食豆料也是从海喇儿算起。
闻言,朱高煦沉吟片刻后才道:“儿臣需要回去算一算才能知道,明日午膳前给您答复。”
“好好好,你快去吧。”
朱棣催促着朱高煦,生怕他反悔不同意。
见状,朱高煦也只能无奈的走出武英殿,同时对殿外等候的亦失哈开口道:
“瞻壑那边,你派人去问问学习进度如何了。”
“怎么了殿下?”亦失哈十分疑惑,朱高煦见状也将漠北的事情告诉了他。
亦失哈听后也点头道:“既然交战的可能性不大,那的确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看来殿下您也比较支持这次北征来削弱马哈木。”亦失哈笑着看向坐上步舆的朱高煦。
朱高煦闻言颔首,却又带着几分无奈:“总归要学习的,况且这次单独对付马哈木,以太平和把秃孛罗的性格来说,他们不太可能去帮马哈木,他们上次已经被打怕了。”
“因此,这次即便无法对马哈木造成什么伤亡,但能离间瓦剌三部也十分不错。”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算算调集五十万豆料和四十万粮食抵达海喇儿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朱高煦说着,亦失哈也赶紧让人加快脚步送他回春和殿,同时派人前去召见户部尚书郭资。
大约两刻钟,朱高煦便抵达了春和殿,并且见到了早早在里面等待的郭资。
“殿下千岁……”
“平身!”朱高煦应了一声,随后走回位置上坐下:
“说说大宁、渤海、辽东的情况,看看能不能调集足够的粮食前往海喇儿。”
“物资肯定是足够的,就是环境不太允许。”郭资交代道:
“大宁都司和渤海都司、辽东三司物资充沛,仅大宁都司就存有二十万石豆料,七万石小麦。”
“渤海都司存有三十六万石豆料,水稻小麦五十余万石。”
“辽东都司近五十万石豆料,水稻小麦和蜀黍近七十万石。”
“物资上来说,三地都十分充沛,而人力上来说,过去几年里,大宁都司的移民也渐渐多起来,如今有四万二千余户,二十四万六千余百姓。”
“渤海都司那边,如今也有十八万六千余户,八十八万余口。”
“辽东人口最多,七十三万户,三百七十二万余口。”
“因此要出男丁的话,大宁最少可以强制招募四到八万,渤海最少二十万,辽东则是完全足够。”
“这上百万石豆料和粮食,大概需要出动二十万辆挽马车和百姓。”
“只是当下正值冬季,哈剌温山脉以东大雪覆盖,想要穿越并不容易,最少要等到来年四月才能等到积雪融化。”
“不过如此一来,运粮起码就得两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出兵估计得推迟到七月,而漠北和漠东北部九月便已经进入冬季。”
“这算来算去,如果是明年就要出兵,那恐怕可供征战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半月……”
郭资将后勤问题给交代了清楚,朱高煦听后也颔首道:“这些事情我已经想过了,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百万豆料粮食起运,能运抵海喇儿的有多少?”
“大约能运抵六十万石豆料,以及八十万石粮食。”郭资回答道。
“还好……”听到这个结果,朱高煦满意的缓了一口气。
“按照你所说的时间招募民夫护送粮草北上海喇儿,你算算耗费是多少。”
得知后勤可以保障后,朱高煦便在意起了出征成本的问题。
“这个……”郭资看了一眼亦失哈,亦失哈也眼神示意了一名司礼监的太监。
不多时,便有人将算盘递给了郭资,郭资几番敲打后,便得出了结果。
“关外民夫价格是每日四十文,朝廷只算往而不算归,故此二十万民夫约四十八万贯。”
“豆料、粮食的价格是九十六万四千余贯,合计一百四十四万四千余贯。”
郭资江这笔账算出来了,同时补充道:“这没有算上军饷和赏银……”“军饷和赏银不用算。”朱高煦打断道:“军饷反正驻扎也得发,赏银得杀到敌人才行。”
“你既然已经把账算好了,那稍许回去就准备安排吧。”
“另外,朝廷的铁路修建如何,你可曾询问过黄福。”
一个半月过去,这对于整个工程来说杯水车薪,但却能造福十数万百姓。
“南边已经修抵任丘,北边则是修抵丰润。”
“此外,西北的铁路勘察已经基本敲定从北京东到凤翔的路线,但接下来是难度比较大的陇山段及陇右段,速度可能会慢些。”
“黄尚书那边预估过,大概要到明年岁末才能勘察完西北铁路的路线。”
郭资将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一遍,朱高煦也颔首道:
“今年的岁入,较之去年可有提高?”
“有”郭资不假思索道:“国朝内田赋已达七千二百余万石,税银一千四百余万贯,海外关税及矿税八百余万贯,今岁岁入约四千四百余万贯,较去年高出二百余万贯。”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朱高煦便遣退了郭资,郭资闻言也没敢多待,起身作揖便离开了殿内。
他刚刚离去,班值太监却又唱礼道:“礼部尚书宋礼、吏部尚书夏原吉求见!”
“宣!”朱高煦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事情有些多。
不多时,宋礼与夏原吉走入殿内,一如既往的作揖行礼,而后宋礼率先开口道:
“殿下,即位日不过两天,由于年号颁布,故此臣前来请教殿下对年号意见。”
“礼部有选出的年号吗?”朱高煦询问宋礼,宋礼闻言将手中奏疏呈上,亦失哈上前接过,转交给了朱高煦。
“礼部和吏部选出了四个年号,分别是乾圣、泰兴、咸嘉、洪熙。”
宋礼话音落下,朱高煦略皱眉头:“乾为天,圣则安敢当?”
“那泰兴如何?”宋礼作揖道:“泰为平安、安宁,兴为昌盛,寓意太平昌盛。”
面对宋礼的提议,朱高煦沉吟道:“年号的事情暂时推迟也不碍事,即位的事情可以在后天安排好吗?”
“回殿下,都已经安排妥当,内外藩臣除瓦剌、鞑靼外,皆已经抵达。”
宋礼毕恭毕敬回应,朱高煦见状便摆手道:“还有事情吗?”
“臣没有了。”宋礼作揖,而后唱声退出了春和殿。
在他走后,朱高煦便将目光投向了夏原吉,夏原吉则是作揖道:
“云南三司传来消息,陇川府接受布政司核察,触犯律法的乡绅富户有二百六十四人,吏员七百二十七人,官员三十二员。”
“臣来请问殿下,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牵连三服,流放昌都,另外内迁番民五万置大理、蒙化等府。”
朱高煦不假思索的给出回答,这也是他为了改变藩地人口结构所作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