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一手拉马缰用臂甲护脸,一手持铁枪冲杀下,面对枪林箭雨,他安然无恙的从正面凿穿了挡在他面前的所有女真骑兵,成功突围。
此刻的他,人马皆中数十箭,一人一马从正面看来好似一个超大号的刺猬。
他没有折返再去冲杀,而是直奔正在渡河的西阳哈父子。
高头大马高速移动,瞧见这一幕的秃查哈急忙蹚水渡河。
不过丈许的木达兰河并不能阻碍他们父子,很快他们就蹒跚着渡河成功。
秃查哈翻身上马,匍匐在马背上,牵着自家阿玛趴着的马匹夺路而逃。
“去!”
身披重甲的赤驩无法越过木达兰河,但朱高煦整个人站在了马镫上,一手拉拽缰绳,一手持铁枪,身体在刹那间弯得像一张铁胎大弓般,手中长枪被瞬间投射而出。
“嘣!”
七八丈的距离被一瞬间越过,十五斤大枪在一瞬间将驮着西阳哈的战马穿脖而过,战马瞬间毙命,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阿玛!”
秃查哈惊恐大喊,可身体却诚实的抖动马缰,乘骑战马往远处逃亡。
朱高煦翻身下马,拉着赤驩渡过木达兰河,走到那具马尸身前将铁枪拔出低头看着半个身体被马尸压住的西阳哈。
此刻的他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哪怕朱高煦不动手,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将铁枪插在一旁,朱高煦拔出腰间铁锏将卡在甲胄之中的箭矢箭杆纷纷砸断,随后将铁锏插入腰间束带之中。
“呜呜呜——”
木达兰河对岸,更为沉闷的号角声与马蹄声在远方响起,诸多渤海旌旗之中出现的一面‘傅’字旌旗。
苦等许久的傅让终于出现,他与数百马步兵冲杀向正在与百余渤海旌旗交战的女真甲兵。
“降者不杀!”
张纯与亦失哈谨记朱高煦的话,纷纷用女真语朝着还在负隅顽抗的女真甲兵发出提醒。
“西阳哈已被俘!”
隔着木达兰河,朱高煦朝着对岸的傅让等人大吼。
听到朱高煦的话,张纯激动的策马往朱高煦这边赶来,亦失哈则是连忙转达其中意思,用女真语高呼:“西阳哈已经死了,投降不杀!”
听到西阳哈被俘的女真人瞬间丧失了抵抗的力气,在面面相觑,确认过己方已经被明军包围后,他们很干脆的丢下了手中兵器。
其中也有人试图反抗,却被赶来的傅让挥出长枪,穿颈而过。
“把兵器收起来,让他们脱甲。”
刺死一名试图反抗的女真人,傅让调转马头勒马阵前,挡在了近千女真人与渤海精骑中间。
他不懂女真人,因此对亦失哈交代着,亦失哈也如此转达。
“收起兵器,脱甲投降,我们不杀投降的人!”
亦失哈将傅让的话转达,这仅存的数百女真人面面相觑,看了看甲胄俱全的四百余明军,最后只能在便他们的监督下相互脱甲。
这时,张纯也激动的渡过木达兰河,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朱高煦面前,双眼死死的盯着被马尸压着半边身体的西阳哈。
这个吉林城多年的大敌,自己的杀父仇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纯激动地双手发抖,他日夜梦到自己手刃西阳哈的场景,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在梦里想过千百种杀他的办法,但当他真正见到西阳哈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朱高煦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刀,并递到了他的手上:
“首级我要拿去都督府给吉林城报功,割首级这种事情就由你来吧。”
“殿下……”张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深呼一口气,本想上前动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转身对朱高煦作揖:
“殿下,生擒的功劳,比斩首的功劳更大,末将虽仇恨此贼,但比起吉林城众兄弟的功劳,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请殿下生擒此人送往南京城,请陛下将此贼处死吧。”
十四岁的张纯能在朱高煦面前说出这话,这让朱高煦很意外。
不过面对他的话,朱高煦还是伸出手搭在他肩上:“他这模样,活不到南京了,动手吧。”
朱高煦这话不假,中了他一箭,还被战马压了半天,西阳哈若是还能活下来,那倒是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那末将动手了……”
见自家殿下都这么说,张纯也不再推脱,缓步上前,看着满脸血垢的西阳哈挥刀斩下。
“噗嗤!”
第144章 凯旋南归
黄昏,夕阳西下,原本秋黄的草地被鲜血染上一层红色,四散的箭矢,遗弃的兵器随处可见。火烟腾飞,一具具被扒光尸体被推入大火之中,尸体在遭遇高温的一体瞬间发生了反应。
在几百度的高温下,所有尸体的皮肤被瞬间碳化,变成黑糊糊的一片。
随着炉温也越来越高,它们体内的脂肪开始燃烧,并发出“滋滋”声,就像一块肥肉被摁在烧红的铁板上。
所有尸体的肚子在明军的注视下如同正在打气的气球一样,不断膨胀。
有的尸体四肢开始抽动,有的尸体直接坐了起来,嘴里发出一种类似呼救的声音!
“救我……救我……”
“鬼!是鬼!鬼啊!”
望着尸体焚烧过后的种种反应,负责焚烧的一些俘虏连滚带爬的跑开。
在远处,近万女真妇孺和近千败兵蜷缩一团,望着这一幕肝胆欲裂。
不止是他们,便是刚刚才与这群尸体身前作战的渤海军兵卒也被吓得不轻。
可就是在这种局面下,朱高煦却走了出来,用手中丈六铁枪将那一具具坐起来的尸体拍打断裂,大量气体从碳化的缺口中涌出,刺鼻难闻。
面对这种刺鼻的味道,朱高煦淡然转过身来,无视傅让他们害怕的目光走到他们身前开始吩咐:
“把所有带铁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另外带着他们返回卜颜城。”
“回去后,统计战死兄弟们的名单,记好走丢、伤残的马匹、兄弟数量和姓名,家中情况。”
简单交代一番,朱高煦将身上的甲胄解开,亦失哈见状也恢复了往常,连忙上前为朱高煦脱甲。
望着那插满箭头的甲胄,亦失哈心中无比担心,但当甲胄被全部撤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被射成了刺猬,但朱高煦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唯一的伤痕,恐怕也就是那染满了鲜血的脚底。
几十里的原始山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即便是朱高煦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饶是他这样的人,在脱下那连皮带血肉的袜子时也不由痛得直皱眉头。
“殿下……”
瞧着朱高煦那血肉模糊的脚底,亦失哈有些心疼,即便他的双脚也是疼痛难耐。
不止是他,便是傅让、张纯他们都难掩惊讶和心痛。
只是随手抖落,自朱高煦甲胄之上掉落的箭头就不下二十枚,更多的还卡在缝隙中。
闷哼一声,朱高煦用随身携带的酒为自己冲刷脚底,随后用备用的棉花和粗布包裹脚底。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战前就让所有人备好的,几乎人手一份。
“这次回去之后,得着手弄医疗兵了。”
穿上鞋子,朱高煦强忍着不适起身,走到了刚刚被解下马甲的赤驩身旁。
它眼睛流淌着眼泪,虽说马甲为它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箭矢,但还是有七八支箭矢射在了没有马甲防护的地方。
“我来吧。”
朱高煦用手安抚了一下赤驩,便让试图为赤驩上药的兵卒先去照顾别的马匹,自己用酒与棉花粗布开始为赤驩小心拔出箭矢,消毒上药。
待他做完这些事情,旁边的傅让也走上前来,目光瞥了一眼那上万女真人。
“这上万女真妇孺和上千男丁,你打算怎么处置?”
以傅让的想法,最好是动刀将她们埋葬于此。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而非朱高煦的想法。
将蒸馏的粮食酒精塞好塞子,朱高煦扫了一眼傅让所说的那群人,不假思索的反问:“卜颜寨堡有多少俘虏?”
“来的太急,没着急数,但大约也有两三千老弱妇孺和四五百男丁。”傅让沉声回应,朱高煦听后微微颔首:
“派人回吉林城,让他们派出船只,将女真的妇孺带去吉林城,告诉吉林城的百姓,即日起他们也是我们的百姓了。”
“另外把所有男丁安置卜颜寨堡,我们也从南京的兵里留下三百人在卜颜寨堡,即日起卜颜寨堡更名为安东城,”
朱高煦的话刚刚说完一半,傅让就皱紧了眉头:“你准备在这里驻兵?”
“嗯……”朱高煦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但傅让听后却担心道:
“我大约看过这里的耕地,说实在话并不算熟地,而且没有水渠和道路,寨堡的防御也不行。”
“这上万亩地,顶多也就能产出五六千石粮食,养活千余口人罢了,你要在这里驻兵,日后就得往这里运粮,而且我们这一路上没有寨堡,极易容易被切断水路。”
“再说,你要留下这上万口人,那吉林城就多了上万张嘴,若是朝廷不增派粮食,吉林城还能挺几天?”
傅让有他的道理,毕竟眼下的吉林船厂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基本全靠辽东都司和朱高煦的岁俸输血。
现在多了上万口人,还要隔着上千里水路养一个寨堡,怎么看都不合理。
“我有我的安排。”
面对他的质疑,朱高煦笑着安抚他,并指着那群妇孺道:“将妇孺迁往吉林城,让妇女去制造水泥、挖矿,这样我们就可以节省下许多男丁。”
“留这上千女真男丁在安东城耕种、开荒,最少能减轻安东城一半的压力。”
“况且,我准备用安东城来招抚北边的女真人,一些活不下去的小部落都可以加入。”
朱高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傅让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担心:“你这样对付他们,可又要怎么控制他们?”
“何况吉林城的军户与他们结仇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去了吉林城,万一被排挤而心生怨恨又该如何?”
傅让说出自己的担忧,对此朱高煦也解释道:
“三年内他们所开垦的荒地,均会分发给吉林城的百姓,为此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