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大酋长!”浑大德和思结归国齐齐跪倒在地。
契苾承明简直大喜过望,道:“这么说,我就是大酋长了?”
“不错,您不是大酋长谁是大酋长啊?”
“好,好!多谢三位的信赖,尤其是承宗兄弟,好人啊,哈哈!”
紧接着,突厥特使,承宗的女婿李子俊开始祝贺,张守珪也勉为其难地说了几句话。
崔耕则暗叫了声苦也。
很显然,浑部和思结部早已被承宗牢牢的抓在了手中,今日这场会盟,只是为了忽悠契苾部而已。
若是承宗为大酋长倒是好办了,契苾承明完全可以充当一个合格的搅屎棍,将四部搅合得鸡犬不宁。
但是现在,却是契苾承明为大酋长了。
他为大酋长又能怎么样?没承宗点头儿,他指使得动那三部?
事实上,会盟一成,承宗的势力,就会渐渐地影响契苾部。再加上契苾承明出了名的目光短浅,刚愎自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承宗捧杀了。
回纥崛起还只是隐忧,最关键的是现在。
契苾承明为酋长,对承宗充满了感激,他肯定不会照计划行事,坑承宗一把了,那个秘方就真是喂了狗。
真他娘的倒霉!
无奈之下,崔耕轻咳一声,道:“瀚海都督,莫忘了咱们的约定。这大酋长一选出来,您就得把王忠嗣交给我们。”
契苾承明还是有点儿职业道德的,在一旁敲边鼓道:“我倒是听说过这么回事儿。承宗兄弟,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王忠嗣还给人家吧。”
承宗微微一躬身,道:“谨遵大酋长之命。”
然后,他冲着外面高声道:“带王忠嗣上来!”
“是!”
脚步声声,一个半大小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人虽然还有些稚气,但那轮廓,那眼角眉梢,活脱就是一个王海宾!
“孩子,你受苦了。”张守珪再无怀疑,真情流露,仅仅抱住孩子,虎目含泪。
王忠嗣比较沉稳,道:“多谢恩人搭救。请问,您是……”
“我是越王崔耕的手下,这次是带你回剑南道的。”
“好吧,去剑南道也能打吐蕃。”
王忠嗣有些意兴阑珊。
崔耕见状也不为已慎,像王忠嗣这种人,忠君观念比较重。要是没这档子事儿,人家还真未必愿意去剑南道呢。
他索性冲着承宗抱拳拱手,道:“咱们的交易就此完成,若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诶,莫走啊!”契苾承明道:“今日是我为大酋长的大喜日子,几位不妨吃几杯酒,待明日再走。”
承宗也劝道:“本都督信守承诺,王忠嗣已经交还你们了。几位莫非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成?晚走个一天两天的,有什么打紧的?”
“呃……好吧,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崔耕心里有鬼,却不敢强行要走,以免被狡猾的承宗发现点什么。
现在崔耕对承宗真是忌惮颇深,好么,前几日,在回纥部,他多少次被王君毚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今看来,人家的层次可比王君毚高多了。王君毚的预测全部失败,这承宗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必须加以小心。
……
……
又过了一个时辰,就是天将近午了,契苾承明摆下数桌好酒好菜,招待众人。
那酒当然就是秘方所制的锁阳酒。
大家开怀畅饮不亦乐乎,来来去去的,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天将傍晚。
渐渐地,崔耕发现,四周的铁勒人越来越少,气氛开始沉凝。
嗯?不对?
他心中陡然一惊,往旁边望去,却发现张守珪也看向了自已。
二人几乎同时长身而起,手按刀柄。
“二位怎么了?可是我招待不周么?”契苾承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名甲土。
与此同时,承宗、李子俊等人,也各自带着人,从四面八方,将崔耕一行围定。
张守珪打了个哈哈,道:“契苾承明,你这是闹得哪出呢?我们俩起来撒泡尿,就犯了你的忌讳了不成?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契苾承明一阵冷笑,道:“我的待客之道,当然不是这样。不过……越王崔耕到底是不是我的客人,那还真不一定呢。”
“什么越王崔耕?大酋长说笑了,越王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怎能有空来你这里?””张守珪强自镇定道。
契苾承明道:“某也觉得不大可能。不过……谁让人把他认出来了呢?”
话音刚落,就有人出了队列,盯着崔耕,怨毒无比地道:“越王千岁,事到如今,你还硬撑着干什么?告诉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崔耕却是微微一愣,道:“可是……本王怎么不认识你呢?”
第1354章 三方白马盟
那人恶狠狠地道:“那是因为我长头发了!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你是……”崔耕努力回想,却依旧摇头,道:“似乎有点印象,却实在想不出来。”
“哼,越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提醒你一下,洛阳法贤寺,佛汗敛财。”
“我想起来了!”崔耕道:“你……你是圆清和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崔耕和贺娄傲晴一起查办郑普思,路过洛阳,遇到了法贤寺的圆清和尚,借助“佛像流汗”的骗局,诈骗百姓钱财一事。
后来,他发现,圆清和尚的幕后主使是成王李千里。
于是乎,崔耕将计就计,坑了李千里的钱财赈济灾民。当时也没和李千里撕破脸,圆清和尚到底怎么处置,他也没深究。
万没想到,今日竟是这圆清和尚出卖了自已。
崔耕着实有些委屈,自已都对圆清和尚网开一面了,他怎么就那么不知感恩呢?
圆清和尚怨毒无比地道:“你还不知道吧?成王千岁对某恩重如山,我愿意豁出命去报答他。当初要不是你,说不定成王千岁都登基做殿了。成王失败后,我隐姓埋名,就是为了给他报仇雪恨。天可怜见,今日某随李公子来到瓜州,竟然遇到了你!这还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崔耕怒道:“报应个鬼啊!李千里谋反,他还有理了不成?本王平叛又有什么错?”
圆清和尚得意道:“您不认这个理儿也没关系,总而言之,你死定了,哈哈!”
“原来你就是越王崔耕?你害得我好苦啊,我要你的命!”
圆清和尚的话音刚落,王君毚就大叫着,向着崔耕的方向,冲了过来。
“啊,不可!”
“住手!”
“快停下!”
……
活捉崔耕,可比杀了崔耕功劳大多了。
眼看着王君毚为了戴罪立功,杀崔耕自证清白,人们面色紧张,齐往前闯,赶紧喝止。
这时候,包围圈儿骤然缩小,双方离得很近。
忽然间,王君毚左手一抬,一道寒光闪过。
啊!
随着一声惨叫,李子俊跌倒在地,哽嗓咽喉上正插着一支袖箭。
“啊?贼子敢尔!我要你的命!”承宗勃然大怒,就要招呼人手上前,将王君毚乱刃分尸。
王君毚却毫无惧色,大手一摆,道:“且慢!瀚海都督莫着急啊。这李子俊一死,咱们就可以谈谈了。”
“你杀了我的爱女婿,咱们还谈什么?”
“嗨,女婿再重要,能有儿子重要吗?”
“儿子?什么儿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承宗的心头。
王君毚苦笑,道:“说实话,我在瓜州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真不想背井离乡投靠越王。但是,奈何,某棋差一招……把你的儿子绑了,可能还杀了你的族人。恐怕我就是亲手杀了越王,也难逃一死啊。”
“我儿子究竟在哪?”
“已经被某的未婚妻夏宇春绑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当初,我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准备了这么个后招。没想到,竟然作茧自缚。现在,既然李子俊已死,咱们谈谈吧。”
“这样啊……”承宗沉思半晌,道“行,姓王的,有两下子。能在短时间内,想到杀李子俊破局,脑子转的真是够快的。”
二人都是极聪明的人,响鼓不用重锤敲,略谈了几句,就把对方的意图摸清了。
的确,今日之事的关键,在于李子俊。
若没他这个知情者,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就在承宗和王君毚一说?
对于王君毚来讲,本来是以防万一,让夏宇春绑了承宗的儿子,做为最后交换王忠嗣的手段。
没成想,崔远竟变成了崔耕。
只要李子俊活着,承宗就算朝中有人。王君毚已经和承宗有了仇怨,现在又牵扯到了越王崔耕,承宗要碾死他这个八品官儿,还不跟捏死个臭虫差不多?
若王君毚想投崔耕呢?有李子俊在场,承宗也不能和他达成妥协啊!
但李子俊死了就不一样了。
很简单的道理,承宗对大唐有着不臣之心,到底是李隆基把崔耕灭了,并对回纥部进行赏赐好,还是崔耕继续牵制大唐朝廷好,很难权衡利弊。
现在,承宗完全可以把李子俊之死,推到王君毚和崔耕的身上。然后,放他们离去,交换自已的儿子。
圆清和尚却没这么聪明,还傻乎乎地道:“瀚海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要跟那厮和谈不成?”
承宗的嘴角泛起一丝狞笑,道:“嘿,什么意思?那意思是……你早就该死了!”
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