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
面对拿着布诏,在整个洛阴城公布,白映雪都很难不担忧,毕竟那个消息实实在在已经公布出去,整个洛阴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甚至已经传出去。
这样的情况下,白映雪想不担忧都难。
“不必担心!”
白衍看着担忧的白君竹,轻声说道。
……
田鼎的房间内。
田鼎、蔺安顺、荀州三人跪坐在木桌前。
“荀州不相信白衍是一个鲁莽之人!”
荀州轻声说道。
在荀州眼里,能轻易把盘踞在洛阴城的三氏,一举灭掉的白衍,是一个没有头脑与谋略的人,更不可能是一个游走在生死战场上的名将。
白衍的那份诏令之下,一定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的确!若是鲁莽之人,便不会是秦之名将!”
蔺安顺点头说道,而说话间,与荀州一样,也不动声色的看向一旁的田非烟。
二人的模样就差把想法写在脸上。
田鼎见状,也看向爱女。
“烟儿,可否知晓那白衍的目的?”
田鼎笑着询问道,此刻这满是笑容的田鼎,根本让人无法把那个执掌生死大权的田鼎,视作一人。
而蔺安顺与田鼎见到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
至于后尧,自从得到白衍送的那两女之后,整日多数都沉溺于女色,不过几日,脸色都变差了许多。
“他聪明得很!”
田非烟见到父亲以及另外两个齐国大夫的眼神,撇嘴说道,脑海里想到白衍,就忍不住浮现‘狡猾’二字。
“喔,何来此言?”
荀州听到田非烟的话,与蔺安顺对视一眼,满是疑惑的看向田非烟。
“你们想想,以洛阴城那几万百姓的土地以及其他税收加在一起,能有多少,别看眼下他全付船钱,到时候人一多,每日付的船钱是天价指数,然而洛阴河畔平稳渡河的河面再广,也经不起无数大船渡河,到时候无数商贾加之其货物能如何,不能过河只能在洛阴城内过夜,到时候吃吃喝喝要钱,住宿要钱,喝酒也要钱,而随着洛阴城内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不仅仅是贪便宜的商贾,就是其他各种各类的商贩小贩,都会来到洛阴。”
田非烟说着说着,不管是语气,还是那倾城的俏脸上,都满是对白衍那奸诈的行为所鄙视,然而说到最后,却忍不住笑出来,一笑倾城。
“到时候,那些税钱,岂不是源源不断的进入白衍的府邸?最重要的是,天下诸国的消息,岂不是皆聚在洛阴?”
田非烟控制好脸上的笑容,反正就是要在父亲面前,让父亲看到她也很鄙视白衍。
然而书房内。
此刻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不仅蔺安顺与荀州一脸呆滞、无比错愕的模样,就是田鼎,眼神之中都满是震惊,眉宇之间神情满是严肃。
他们从未想象过,白衍那张布图背后,看似送钱,实则却是收揽天下商贾钱财。
更重要的是。
若真是如此,从六国前来洛阴的商贾,一定都会伴随着六国的消息,咸阳城太大,百姓诸多,但洛阴!!!
皆是商贾。
彼时便能从洛阴一城,而窥探天下!!!!
这……
这般布局,真的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
第四百一十章:悍将临
“俞兄,你也来了!”
“胥兄,你怎么也在这?”
“薛兄、田兄,汝等怎么在这?”
布令颁布在洛阴城的第二天,王城以及洛阴周遭的商贾,便纷纷全都出现在洛阴城,一时间,原本商贾就颇多的洛阴城,更是车水马龙,城门商贾络绎不绝。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商贾来到洛阴城,很多商贾都担心白衍会反悔,于是顾不得久待,连忙去到渭水河畔处,想要登船渡河。
然而看着渭水河依旧有些湍急,不少商贾纷纷都打退堂鼓,又回到洛阴城。
布诏令颁布的第三日。
前来洛阴城的商贾比第二天,足足又多出一半左右。
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而随着第五日,伴随着洛阴城人群涌动,所有街道全都是来来往往的商贾、奴仆,以及周游的士人、赶路的百姓。
这时候所有人都担心白衍会反悔,看着渭水河畔河水虽然依旧未曾消退完毕,却也可以渡河,于是所有人从早到晚,都拥挤在洛阴河畔,准备渡过洛阴河。
但船终究有限,即使船工从早累到晚上,渡河的商贾也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商贾只能继续在洛阴城过夜,虽有抱怨者无数,但看到洛阴城外无数工匠接连不停的造出一艘艘大船,最终也都安心下来。
第六日。
洛阴城的城墙上,此刻站在城墙上的荀州与蔺安顺,看着城门下络绎不绝的商贾,又望着远方河畔那里无数人影,听着身后城内的热闹喧嚣,脸上的神情,早已经满是叹服。
“昔有管仲,今有白衍!”
蔺安顺看着眼前的场景,顾不得田鼎在身旁,满是感慨的说道一句。
管仲曾经在齐国为相,依靠以商富国、以商养国、以商强国之举,让齐国成为天下霸主,而如今,眼前的场景让蔺安顺不由得想起管仲,蔺安顺虽然没有见过管仲时期齐国的场景,但回想古籍记载,看着眼下这一幕,或许在管仲的时代,齐国的城邑也如眼下这般兴旺。
“白衍,当得起这句话!”
听着蔺安顺的话,即便是在齐国,被齐王以及无数官员、士人誉为大才的荀州,都没有反驳,若是单纯某钱,白衍或许当但不得,然而让天下消息皆聚洛阴的图谋,却是能堪当担。
管仲、白衍。
二者相隔四百多年,然而眼下这般场景,却让人不由得把这二人放在一起。
以小窥大。
洛阴一城,却何尝不能看出,白衍背后的才能。
“若是白衍是齐国人,那该多好!”
荀州感慨一句,身为齐国大夫的荀州,瞬间红了眼眶,望着悠悠苍天。
“天不佑我齐国哉~!苍天啊!”
荀州闭上眼睛,即使是心性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抱怨起上天的不公,抱怨着苍天的不平,为何像白衍这般名将、能臣,就不能出现在齐国。
这一刻。
蔺安顺转过头看着文质彬彬的荀州,一脸愤恨、悲戚的模样,也是摇了摇头。
看着眼下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就在数日前,这里的商贾,不足十一,而这才数日,便人山人海。
这一切的变化,皆出自一少年之手。
而且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都清楚,眼下不过刚刚开始,日后的商贾与行人,只会越来越多。
“田大人,齐秦交战,白衍绝不能率领麾下铁骑出现在战场,秦国若亡,白衍必不能为秦相!……绝不能!!!”
蔺安顺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田鼎说道。
即便是清楚魏老在雁门,但蔺安顺还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想法,随着接触那少年越久,蔺安顺越是心惊,若此前,白氏白衍以领铁骑死战扬名天下,以悍勇不败,威震诸国。
那么眼下蔺安顺看到的是什么。
定国安邦之大才,兴国抚民之能臣!
白衍尚且年轻,便有秦相之姿,若是日后再过二十年,白衍如何不有秦相之职,彼时有白衍担任相帮的秦国,会是如何模样的秦国。
会不会是……眼下这般?
“明日便出发去咸阳。”
田鼎没有回复蔺安顺,而是看着咸阳方向的天空。
“要见嬴政了!”
田鼎轻声说道。
对于蔺安顺的话,田鼎如何不知,而且比起蔺安顺,在齐国被无数人誉为柱国宗亲的他,为齐国培养过无数人才,也更清楚如今那白衍,有多难得。
若是不出意外,放任白衍成长,日后秦相一职,必有白衍一席之地。
如荀州所言,他田鼎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何尝不是在心中叹息,为何齐国,就没有这般大才,为何就让他田鼎,识得这般美玉。
然而就算再多不公,眼下也无法改变白衍是秦人的身份。
“昔日白起纵横六国,威慑天下,无一人敢战,无一人能胜,然白起亦有一死!”
田鼎轻声说道。
荀州、蔺安顺听到田鼎的话,皆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田鼎这是准备从秦国庙堂下手。
白起当初领兵伐战,是何等无敌,为秦国扩土数千里,后面六国无一人敢与白衍作战,但最终白起还是死了,死在庙堂之上。
而眼下田鼎显然是说,如今白衍不领兵在战场,而且就算在战场,想要击败或许很难,不一定有机会,但庙堂却一定会有机会,毕竟白衍此前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白衍是白起的后人。
而白起,就是被秦国君王下令赐死,死在杜邮。
“白衍于嬴政有舍命相护之事,恐嬴政,非是秦昭襄王。”
蔺安顺说道。
荀州也在一旁,看着田鼎。
“就算是秦昭襄王在世,亦不会再度赐死白氏第二人,何况嬴政。”
田鼎轻声解释道。
田鼎自然清楚,即便没有舍命护王一事,若想要白衍如同白起那般下场,也根本不可能,毕竟若是白氏连续两个将军全都被赐死,秦国失去的远远不止一个白氏。
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情若是在一个士族出现两次,其他士族的朝堂将军,人人都会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