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你们这样霸道的做事情,是有报应的。”
云初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就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听,直到金三述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杳然无声。
随着金三述的心跳停止,金媃筎却呆滞的坐起身,瞅着云初道;“我啥都不知道。”
云初笑道:“你当然啥都不知道。”
金媃筎道:“能不杀我吗?”
云初道:“当然不会。”
金媃筎瞅着已经滚到高坡脚下,并且被雪粘成老大一个雪球的杨景首级道:“你真的不会杀我?”
云初道:“不会,我还需要你把金三述的话带给金庾信听呢。”
金媃筎疑惑地道:“我啥都没听见。”
云初淡淡的道:“那就告诉金庾信,大唐远比他以为的可怕,如果有什么野心,就收收吧。”
“为什么要我把这句话带给金庾信?”
“因为,大家都需要时间。”
“云初,你真的很可怕。”
“胡说,我是一个温和的人。”
云初说着话,就解开了金媃筎身上的绑索,那些花郎徒对金媃筎下手很狠绑缚的很结实,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绑的时间长了,血脉不通,肢体就会坏死。
就在云初牵着爬犁拉着死去的金三述以及金媃筎下了高坡的时候,担心云初有危险的不良人前来接应了。
他们找到了金三述那群人留下的爬犁,趁着新鲜,将白衣人身上的火药伤害痕迹全部消除,摞在爬犁上慢慢的向大行城走。
坐在高高地尸体堆上的金媃筎,直到此刻才确定云初不会杀她。
转过一个山坳的时候,雪地里突然跳出二十几个花郎徒向云初的车队发起进攻,那些不良人好像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出,弓弩齐发,瞬间就射死射伤了很多的花郎徒。
死掉的,就被摞在爬犁上,没死的,云初也没杀,老何还需要药人。
云初带着这支奇怪的队伍在荒原上不断地兜圈子,直到这个时候,金媃筎才明白,自己以及身下的这些尸体,都是云初捕捉落单的花郎徒的诱饵。
这些没有经过火药洗礼的花郎徒,胸中却充满了一腔大新罗情谊的花郎徒,在看到公主被活捉,同伴的尸体被摞在爬犁上成为敌人战利品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无法容忍这样的场面,即便是人少,也会悍然发动。
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是可怕的,他们的疯狂行径会渲染很多懦弱的人变得跟他们一样疯狂。
只是,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能自己飞蛾扑火。
金媃筎瞅着爬犁上越来越多的花郎徒的尸体冲着云初道:“你就不怕他们一箭射死我吗?”
云初回头道:“不会的,你是她们的公主,还是最漂亮的一个公主,他们不会容忍自家最美丽的公主被唐人抓走凌辱的。”
“所以,他们会杀了我的。”
云初大笑道:“不会的,你那么美丽他们舍不得。”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就准确的射在金媃筎的肩膀上,她瞪大了眼睛绝望的看着云初,云初却没有理睬她,举起弓箭向一棵枝叶茂密的松树上攒射。
很快松树上就掉下来一具白色的身影,不良人们举着盾牌上前,确定这人已经死掉了,就把他丢上爬犁继续赶路,只有金媃筎惊恐的叫声在原野上回荡。
松树上的这个家伙,是云初在野外最后的收获,而金媃筎中的那一箭对她的伤害并不大,因为云初早就在她得裘衣下边给她穿上了甲胄。
整整两天过去了,云初摸着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胡茬对金媃筎道:“我们要回去了,高不高兴?”
金媃筎淡漠的道:“你不会杀我吧?”
云初摇摇头道:“你是大唐正式册封的乐浪郡主,我不会杀你的。”
“你确定你真的很在乎我这个乐浪郡主的身份吗?”
云初点点头道:“不超越律法杀唐人,这是我的信条之一。”
金媃筎嗤的冷笑一声道:“你真的在乎普通唐人的性命吗?”
云初点点头道:“比你预料的要在乎。”
金媃筎道:“我不是真正的唐人。”
云初无语的瞅着金媃筎道:“你非要我把让你感到难过的话说出来吗?”
“说,我喜欢听你说真话。”
“好吧,不轻易毁坏手中有用的工具,这也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第六十九章 文攻武卫
云初回到大行城的时候,看到云初拉回来的几百具尸体,以及捆的跟粽子一样的俘虏,老黄,老何一群人惊讶极了。
五百府兵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老黄,老何他们断后,为他们争取一些跑路的时间。
这样的一支军队,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虎狼之师了,现在,他们认为的虎狼之师,被云初带着三百个人出去几天,就全部捉回来了,一时间,老黄,老何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云初以及他麾下的三百个府兵了。
这三百人不是没有受伤的,但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冻伤要远多于战损。
残存的府兵们在看到这些人的第一时间里,就红了眼睛,老何,老黄看到摞在爬犁上的硬梆梆的敌人,眼睛同样红了。
云初把尸体跟人交给了老何,老黄这些苦主之后,就提着冻僵的金媃筎去了后宅。
温柔见金媃筎回来了,就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还殷勤的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金媃筎对温柔很是感激。
云初带给她的只有暴力屈辱以及恐惧。
老黄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冻得硬梆梆的尸体给李绩送去,老何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尸体直接船运到长安。
不论是给李绩,还是给皇帝,云初觉得作用都不大,一旦朝廷的政策制定好了之后,像这样的小事情基本上对大局的改变起不到任何作用。
花郎徒是民间组织,虽然都是贵族之子,然而,他们确实属于民间组织,不是新罗官方。
这些人杀死了大唐的伤兵,自然罪该万死,既然已经被云初给杀掉了,那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回头质问一下新罗王追讨一些利益跟赔偿也就是了。
如果大唐真的准备灭掉新罗,那么,就算是新罗王去长安上班都逃不过被灭的命运。
如果大唐不准备灭掉新罗,那么,眼前这点事其实就不算事。
温柔写了很好的请功文书上报给了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行辕,也写了措辞悲痛的文书上报给了大唐兵部,与御史台。
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李绩,或者兵部,御史台那些大佬们的责任。
当然,张东海也会把温柔的文书抄一遍顺便送给皇帝跟皇后看。
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大唐军队在大行城歼灭了一股流窜于大行城左近的匪徒而已。
一战损失了上千名花郎徒,这对新罗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以弥补的损失。
而损失了五百人的府兵跟一百多个受伤的府兵,对大唐来说,不算太大的事情。
“花郎徒如果都是这种素质的话,其实就不该把他们当做刺客来使用。”
云初,温柔,钟馗,高文,金媃筎几人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温柔对那些死去的花郎徒愤愤不平。
“损失了一千个花郎徒,比新罗损失十万人的后果还要严重。”高文也在一边觉得金三述这件事做的很差。
金媃筎神情不定的瞅着云初,最后怯生生的道:“那么强大的花郎徒,在你手底下依旧过不了半个时辰,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初用筷子弄了老大一块羊肉放进金媃筎的碗里道:“这就牵涉到了很多军事上的东西,比如战阵,比如出击的方式,比如武力的强弱,以及将军的表率作用。
我带领的这群人,曾经在大唐皇帝举办的夺旗大战中获得了第一,拿到了旗子。”
金媃筎听云初这么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鄙夷低着头道:“我听说,那一场夺旗大战,获胜者是薛仁贵。”
温柔在一边道:“我可以作证,第一是云初,他夺旗之后给了薛仁贵。
那些花郎徒或许比一般府兵厉害,但是,遇到云初麾下这些猛虎一样的部下,基本上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金媃筎低头啃着羊骨头,半晌才抬起头看着云初道:“新罗人,在唐人面前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云初笑道:“等你的部下来接你回新罗的时候,你问金庾信,他应该能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
对了,你以前不是要嫁给你哥金法敏,怎么又要嫁给你舅舅金庾信了?
老头子已经那么老了,你就甘心?”
金媃筎低声道:“嫁给谁不是嫁呢,这些事又不由我,王族的女儿就是你说的工具,是礼物。”
温柔笑道:“其实那个姜太御真的挺好的,你不该辜负他。”
金媃筎苦笑道:“如果我是女人,嫁给姜太御当然很好,可惜,我是公主,这个时候姜太御就不成了。”
云初等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齐齐的摇摇头,对于金媃筎的处境深表同情。
这个女人已经习惯把自己当成工具了,成为女王,是她认为摆脱工具人命运的终极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来自辱夷城的战报到来了,云初瞄了一眼就把战报递给温柔道:“英公拿下了辱夷城,拆毁了这座城池之后,准备拔营向南。”
温柔一手端着自己的碗,一手拿着战报看了一眼道:“阵斩两万余,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如果派一个御史去辱夷城看看的话,后面再加个五万差不多,这些牲口已经不把城里的百姓当人头算了。
还是我们大行城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里的百姓依旧活得好好的。”
金媃筎跟高文两个都不好接话。
倒是钟馗沉吟一会道:“有伤天和。”
接着继续吃饭的时候,云初跟温柔吃了好多肉,其余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就在云初他们吃火锅的时候,老何那里如同人间地狱,也不知道老何在试验什么新药,从那边传来的压抑的哼哼声一夜未绝。
天亮之后就好多了,因为阳光普照的关系,大行城人来人往的看起来非常的繁华。
大唐散骑常侍刘春来慢慢的从爬犁上下来,在远海上,正有两艘巨舰在海上巡弋。
他就是从巨舰上下来的,因为港口封冻的缘故,只能用小舢板把他送到结实的冰面上,再乘坐马拉爬犁上岸。
刘春来一行二十六人,目的是英公行辕,从长安坐车到莱州,已经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而莱州到大行城这一段海路,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即便是上了陆地,刘春来依旧站立不稳,天旋地转的难受至极。
看到前来迎接的云初等人,顾不得礼仪,一把抓住云初的袖子道:“宇初,且给某家一行人准备静室,调息两日咱们兄弟再说话。”
云初笑道:“太医署的何医判正在大行城,要不要他来给诸位兄台诊治一下,诸位万里迢迢的来到大行城,还要继续向东,前路漫漫啊。”
刘春来强行忍着呕吐的欲望,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