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进院子,荣乐郡主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一句紧一句的问道:“今日北城哗变可是靖胜侯在暗中推波助澜,桐儿他什么时候做了京襄的谘议参军,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
徐怀率牛首山义军清晨趁大雾强袭虏兵在秦淮河口的大营以及北城将卒哗变之事,早就在城中传遍了,特别后者更是在无数民众眼鼻子底下发生。
荣乐郡主与长女朱多金不便去打扰朱沆与诸公安抚哗变兵卒,但也派人赶到北城随时关注事态的发展——最紧张时,朱多金甚至女扮男装混迹人群之中,听到郑屠亲口对余珙等人说弟弟朱桐已任京襄路制置安抚司谘议参军,都吓了一跳。
只是朱桐与姜平、郑屠等人,协同余珙、周述、陈缙三将统领哗变将卒出城,朱多金也没有机会逮到朱桐问个究竟,更没有办法登上城楼,凑到父亲朱沆身边去,就只得先回府来。
然而就在朱多金回府之后、宵禁之前的一个多时辰里,自绍隆帝登基、朱沆从建邺府尹位置上调离之后就不再来往的诸多朝臣,纷纷遣家人或女眷登门造访,说是前些天老夫人七十寿辰,朱府没有邀请宾朋,他们也一时忘却,但这时候想起来了,一定要将寿礼补上。
荣乐郡主不便拒绝,但诸多寿礼都堆在偏院花厅之中,等朱沆回来处置。
走到偏院,看花厅里装有寿礼的各式锦盒堆叠大半人高,朱沆也不知道该笑该哭,半晌后吩咐吕文虎道:“明日都一一退还掉!明日还有谁上门来,一概不予理会。”
“是啊,咱家又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啥场面没有见识过?这些墙头草如今看到京襄势大,顺藤就想爬过来,却不想自己以往在背地里对京襄使了多少坏,我们不能毫不甄别就接下所有的人情。要不然啊,落到靖胜侯眼里,还不知道我家在背后有多见利忘义呢!”朱多金爽利的说道,“谁谁,我都记下名单,一清二楚,明日照着名单退还,准保错不了。”
朱沆心情烦躁不想再理这事,就往书斋走去。
荣乐郡主紧跟过来,说道:“都说事不密则败,以往这些事你们父子仨瞒着我们母女俩是应该的,但如今这事都公开了,现在京中哪些人家该接触、可以接触,哪些人家该断了联系,以及该说什么话,你得跟我、跟多金说清楚,以免往后言行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恼了靖胜侯……”
这都哪跟哪儿啊?朱沆想分说一二,愣怔了半晌不禁扪心自问,有些事真说得清楚?
他心烦意乱,将妻子、长女以及引首相望的老太太丢在花厅里,径直往书斋走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相见
在接到起复诏旨后,刘师望在长子刘仁美及刘壮飞等十数家将的护随下从铜官山连夜出发快马赴京,朝阳初升之时就出现在秦淮河畔。
刘师望勒马停留在左岸(西岸)河堤上,看着薄雾在河面上飘荡,远处能看到虏兵水师在经过一天的迟疑之后,此时已经数十艘虏兵战船分作数组,再次从河口驶入秦淮河。
在刘师望所立不远处,牛首山义军两千人马不仅在左岸(西岸)扎下营地,还与昨夜出城于右岸(东岸)扎营的宿卫禁军,在河滩上打下木桩,拉起数道更粗的铁线绳形成拦河铁索,限制虏兵水军战船进入上游河道。
虽说义军上游缺少水军战船的配合,虏兵水师只要不顾两岸营地的弓弩攒射,不计较一定量的损失接近拦河铁索,还是可以用巨斧将其斫断,但很显然渡江虏兵还没有从主将被斩首的混乱中彻底缓过神来,目前还没有哪个将领,又或者没有哪个将领有足够的威望站出来,进行方向性战术突破的决断。
因此渡江虏兵目前主要还是保守的控制秦淮河口,不完全失去在南岸的立足点,其他的则在等着平燕宗王府更高层次的指令,或者等待新的主将赶到。
这给牛首山义军及宿卫禁军进一步封锁秦淮河道以及沿秦淮河外河进行兵力部署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刘师望看到有好几艘渔舟从下游沿河而下,但这些渔舟的侧舷板吃水很深,想必是载满砂石,准备凿沉到拦河铁索的下方;而在他们上游不远处,两岸各有百余精壮在河滩上,正奋力的将木桩打入冻实的土壤之中,应该是计划在那个位置搭设浮桥。
这些都不难猜测,毕竟都是常规的战术动作。
目前牛首山义军在草汊河之上,也是如此部署。
刘师望挥鞭直指着忙碌的河滩,跟长子刘仁美说道:
“只要草汊河、秦淮河因虏兵南侵、津渡被毁而中断的交通恢复起来,保障兵马在两岸之间的快速转移、调动,靖胜侯就能确立对草汊河与秦淮河之间区域的控制,接着才能将之前被破坏殆尽的南岸防御重新恢复起来,确保虏兵无法在靠近建邺城的区域再大规模登岸。正常来说,在这些完成之后,靖胜侯就能从容率勤王兵马,渡江去淮西之围。当然,为父也只是以常理揣度,靖胜侯却非是能用常理揣度之人……”
刘仁美手执鞍座,举目远望,他阅历还浅,只能从父亲刘师望的指点下从远近一摊摊忙碌的身影里看出井然轶序来,惊叹说道:
“义军互不统属,靖胜侯短短十数日召聚就能如臂使指,真是不容易啊!”
“这却也不算难事,”刘师望说道,“靖胜侯此次随行有大批武吏,专司联络诸军寨义勇——靖胜侯骁勇善战之名早就深入人心,京襄武吏也都名副其实、真才实干,自然能服众指挥。当然了,有时候看似很简单、很寻常的事,能一一做到,就是最大的了不得。”
刘仁美深入沉思,刘壮飞则是好奇的左盼右顾。
半晌后,刘师望轻叹一口气,跟长子刘仁美说道:“我们去河口!”
“啊!?”刘仁美愣怔了半晌,待回过神来看到父亲已经纵马往河口大营而去,急忙打马追上去,问道,“父亲为何此时去见徐侯?”
之前徐怀的嫡系亲信将吏韩圭、史琥走进刘王寨中,父亲刘师望不管他们怎么劝,始终闭门不见。
这次是奉诏起复,虽然最终是率领一部宿卫禁军接受靖胜侯徐怀的节制,但是按照程序,不应该先进京正式接受统兵将职的任命之后,再去拜见作为主帅的靖胜侯徐怀吗?
刘仁美彻底搞不懂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带着刘壮飞等家将一路跟随。
马家汊营地距离河口也就四五里地,纵马片晌就到。
他们从铜官山过来,沿路都跟牛首山义军的斥候有报备,因此也是一路顺畅很快来到河口主营前,一天之前这里是渡江虏兵的主营。
这时候有一队三四百人规模的骑兵,踏着晨霜沿江岸从西面往这边而来。
那是从铜官山大营东调的选锋军骁骑,人数有限,但作为京襄军最精锐的战力,已足以限制小股虏骑在南岸肆意袭扰了。
刘壮飞等家将留在营寨外等候,无法随便进主营,刘仁美随父亲通禀后在两名侍卫的引领下往中军大帐走去,远远看到京襄记室参军韩圭及选锋军都虞侯史琥在大帐前相候。
“使君可在帐中?”刘师望问道。
“使君在帐中等候刘大人呢。”韩圭延请刘师望、刘仁美父子入帐参见徐怀。
徐怀坐在长案后,正拿着炭笔伏案看堪舆图,看到刘师望、刘仁美父子进帐来,随意指着长案前的短凳说道:“还以为最早要等到午后才能见到你呢——你快过来帮我参详参详从草汊河到秦淮河这一线如此部署可算妥当?”
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来不及制作移动不便的大型沙盘,后续建邺城以西的兵马及营寨部署方案就直接标识在堪舆图上。
除了牛首山义军外,更主要还是宿卫禁军的具体部署都明确标识出来。
单纯从这张堪舆图,刘师望就能看出徐怀后续的战略意图,还是重点先恢复从建邺到当涂以及繁昌、南陵的沿江防御,彻底打通建邺与铜陵之间的人马调动路线,然后选择恰当的时机,从铜陵或者繁昌渡江,直接插到庐江县南部。
刘师望好奇的问道:“虏兵水师目前还占据绝对优势,使君将兵马集中到铜陵、繁昌,要如何渡江?”
“虏兵水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徐怀说道,“江东及淮东积极组织水军扰其下,荆南荆北京襄以及江西水军扰其上,虏兵水军就得龟缩到巢湖之中,轻易不敢冒头。到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铜陵以西择地建浮桥,一是封锁、一是方便兵马渡江……”
大越立朝之初为统一江南,也曾在长江之上建浮桥供大军通过,但那是在建邺外围建立绝对兵力优势基础之上实施的。
刘师望很难想象在水陆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京襄要如何在潜山与池州之间建一座横跨长江的浮桥。
当然了,刘师望也不觉得他有资格质疑京襄的工造能力,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韩君先前与史军侯访刘王寨,我拒之未见,使君心里可有恼怒?”
“你说呢?”徐怀笑着反问道。
“也是,使君真要有恼怒,我也不可能接到起复诏旨,”刘师望轻叹道,“只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声,就像有些话堵在胸臆间,不吐出来总是不舒坦的。”
“我跟韩圭说过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你是不会动的,而且不动是对当时形势的正确分析;只能是我们先动起来,才能带着别人一起动,不能在形势未到之前对别人操之过急。”
徐怀说道,
“但你也知道,韩圭他们有时候就是不信我的邪,我也无意要求他们事事都墨守陈规,反正出了什么岔子,都他们自己兜就是。”
刘师望点点头,说道:“韩君到刘王寨时,我确实以为使君会在牛首山停留上一段时间,我不想给潜邸有宿卫禁军已经不再受其掌控的错觉,因此没有见韩君。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使君以破竹之势破袭南岸敌营,令所有人的猜测都落到空处……”
刘仁美与韩圭、韩圭等人站在一旁,听父亲与靖胜侯徐怀的对话,这才明白父亲之前拒绝见韩圭的本意,原本是担忧徐怀在牛首山蓄势,会提前诱发汪杨等人对宿卫禁军进行新一轮的清洗、清肃。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怀并没有在牛首山蓄势,而是仅凭借千余选锋军精锐及万余义军将勇,直接攻破渡江虏兵在秦淮河口的主营,直接铸成其掌控建邺周边、铸成绍隆帝不得不用他节制天下勤王兵马的大势。
“昨日北城将卒哗变,实乃我下令推波助澜,一度令京中人心惶惶,你心里可有怨我不择手段?”徐怀看向刘师望问道。
“使君倘若人在牛首山推波助澜、鼓噪将卒,师望会奉旨听从使君节制,但不会此时过来见使君,”刘师望说道,“使君刚才说以为最快要到午后才能见到我,我觉得使君还是小看了师望……”
“哈哈,你们看看,刘师望他都挑起我的理来了。”徐怀哈哈笑道。
“使君不得实掌宿卫禁军的兵权,则淮西之围难解,京襄能直接抽出来的精锐太有限了——鼓噪将卒以驱除潜邸系将领,实非不得已而为之,”韩圭笑道,“使君以身犯险、促成其变,与早年千里奔袭太原、潜袭汴梁一样,皆是心念天下,非是存私,这与使君坐于牛首山鼓噪将卒,当然有天壤之别。韩圭以为天下真正念头通达者,都能明白使君的胸怀,刘大人过来,我既有惊喜,但也觉得正常……”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告奋勇
站在一旁听父亲与徐怀所言,刘仁美这才彻底知道诸多事背后的一切根源所在:
说到底就是在京西、河洛敌军的牵制下,京襄能从汝蔡前线抽调的精锐战力太有限了——淮西一战已经能决定大越的死生存亡,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残酷现实,因此不管之前对峙作战给京西、河洛造成多大的损失,曹师雄、岳海楼一定会咬牙在汛季来临之前进行更大规模的动员,说不定镇南王兀鲁烈已经又赶到许昌或洛阳坐镇督战了;淮东路主力又被牵制于楚州无法脱身。
徐怀善用奇兵奇谋不假,但奇兵奇谋只能用于一时,只能用于虏兵有明显缺陷的防线或战线上,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虏兵主力反应过来。
千里奔袭太原一战,徐怀实际就是趁当时镇南、平燕宗王府两路虏兵主力都合围汴梁城下,虏兵在并岚代忻及云朔等州,总计仅数千精锐外加四五万军心并没有真正稳定下来的降附兵马,于太原侧翼守御岚州的曹师雄、曹师利,当时又被楚山军杀得心理阴影都来了。
而太原一战,徐怀除了直接统领的四千精锐之师,当时的顾氏、契丹残部看似直接出兵参战很有限,但顾氏在府州有万余兵马、契丹残部在府州以北有万余兵马存在,本身就是对虏兵进行有力的牵制。
这恰恰是顾氏及契丹残部的存在,迫使当时坐镇云州的中路虏兵副都元帅木赤亲率援军主力赶往岚州,而非经雁门关南下直赴太原。
当时的太原军民虽说已经虚弱之极,但最后还是直接参与了对李处林等部降附兵马的大反攻,甚至充当了进攻的主力,才最终斩获大捷。
汝颖会战之初乃是徐怀率部潜袭防御空虚的汴梁,但真正斩获大捷,还是建继帝御驾亲征,令左右宣武军、左右骁胜军以及一部分神武军参加对被大水围困于汝颍之间的敌军的围攻。
因此绝大部分情况,都不要指望奇兵突袭,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特别面对赤扈人这么强悍的对手。
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
虏兵这次突袭建邺,是获得极大的战果,但其战线拉得太长,没有办法不受限制的往南岸增派更多兵力,渡江虏兵在长江南岸其实是处于劣势的,仅仅是杨茂彦、汪伯潜、魏楚钧以及他们背后的绍隆帝等无能鼠辈不敢战而已。
这才叫徐怀抓住渡江虏兵的短缺处,悍然发动突袭,一举歼灭渡江虏兵大部。
这是剑走偏锋、兵行奇路所在。
不过,这远远没有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
待渡江虏兵缩回到对岸淮西,平燕宗王府所辖的东路军主力,对庐江、寿春、舒城等城的合围以及外围的拦截狙击,已经部署完毕。
更关键是合肥的轻易丢失,令虏兵获得大量积储于斯的粮秣及战械等物资,大幅解决虏兵补给线太长的难题——合肥乃庐州州治所在,也是淮南西路第二道防线的核心,乃是建邺西北门户,战前驻有右骁胜军一万精锐及三千府军。枢密院做好合肥被围的准备,城中积粟可供十数万军民足足食用一年,也有大量的箭矢、兵甲以供守军不缺。
虏兵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合肥城,仅合肥积粟、兵械储备就可供其东路大军一年所耗。
而建邺水师的覆灭,导致他们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失去对长江中下游的控制权。
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怀还有办法靠一两万偏师奇兵去解开整个战局的死结吗?
倘若他手里不掌握一定规模的攻坚兵力,接下来要如何去解淮西之围?
诸路勤王兵马毕至,可能会集结十数万人马,但能真正充当攻坚主力的,除了有限的京襄精锐外,恰恰就是被杨茂彦、汪伯潜等人束之高阁的宿卫禁军。
徐怀孤身奔赴建邺,那时他想要取得宿卫禁军的节制权不难,但问题在于,在宿卫禁军高层将领都为潜邸旧系所掌握,执掌军纪军法的监军使院、马步兵院都皆是潜邸系人马,他能够,或者说他敢指望宿卫禁军能与京襄援军承担起来攻坚主力的重任来吗?
刘师望到这时候其实也看得清楚,徐怀完全掌握宿卫禁军的调度权柄,是大越半壁江山不至于直接分崩离析的关键;相比较虏兵此时在淮西的绝对优势,徐怀率部强袭秦淮河口大营、斩杀其万夫长兀赤,只能算是小捷,还远远不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
刘师望年少时行走江湖,年近三旬才回到老家巩义,借家族之势谋得县狱武吏的差遣,为人任侠好义、通达权变,得建继帝信任,委以执掌皇城司,不仅他能干在巩义诸将之上,声望甚至都在张辛、钱尚端之上。
韩圭也知道京襄想要掌控宿卫禁军,刘师望才是最关键之人,却不想他登门拜访被拒门外,刘师望却最终为徐怀悍然强袭敌营所打动,甚至也能完全理解这边推波助澜鼓噪宿卫将卒的不得已之处。
韩圭这时朝刘师望揖手行礼,表示前几天强行登门拜访,是有些小看了他,说道:“此时还请刘军侯速速前往京中复旨接受任命,使君可是指望着刘军侯统领宿卫禁军呢!”
刘师望起复任命也是禁军厢都指挥使,他与余珙、周述、陈缙以及即将被召回京中的余整、凌坚、韩文德等将,暂时都没有一人被直接任命为统制或都统制。
不过依照惯例,徐怀可以指定一人代为节制宿卫禁军,保证宿卫禁军能保持独立的建制,作为后续淮西战局的核心战力使用。
从各方面看,刘师望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师望朝徐怀拱手道:“若是统兵作战,余珙、周述、陈缙三将,都比我胜任一筹,非师望不可替代,请使君对他们三人也尽可放心任用。师望若说有些自得的地方,或许可与韩郎君一并襄助使君军务……”
要解淮西之围,以京襄援军及宿卫禁军为攻坚主力不假,但诸路勤王兵马依旧不可或缺,而诸路勤王兵马除了规模极大、战斗力参差不齐外,协调指挥的难度更大。
荆南、荆北的州府军在建邺帝于襄阳登基之后,经过改制,基本都淘汰掉孱弱不堪的厢军,以州府兵马都监司征募乡勇健锐为主,同时也以路兵马都部署司为核心,形成统一的指挥体系;在经过长期的轮戍与进剿洞荆湖匪作战后,也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然而除开荆南、荆北两路外,江南东路、江南西路以及两浙东路、两浙西路乃至更为远遥的广南西路、广南东路、西川路,地方兵马就复杂了——这七路仅有少量的禁军驻扎,约两到四千余众,受诸路兵马都部署司直接统制,而州府所辖则有厢军及团练乡勇,受各州府兵马都监司管辖,与上一级路兵马都部署司并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
这也是大越立朝一百多年来为了防止地方官员擅权,搞出来的地方兵马制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