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数量。
　　卡车微微偏移，平稳的绕过了坑洼，继续前进，最后停在了一片广袤的田地边缘。
　　这田野一望无际，占据了视线的全部，只有几根孤零零的电线杆子，杵在天边。
　　卡车屁股上的巨大货箱缓缓分解，朝四个方向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真容。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无人机。
　　每一个小格子，都代表着一架无人机的“房间”，而整个卡车，则是无人机的“巢穴”。
　　先是数十架小型无人机自动飞出，冲向天际，每个个体都在“观察”、“记录”地形数据，然后通过自组织网络和模糊算法，占用极小的性能，规划好集体的行动。
　　小型无人机归巢，大型无人机出动，开始喷洒农药。
　　它们执行过千百次类似的工作。
　　每一次，它们的“机械智能”都在不断提升。
　　连同全国数亿兄弟姐妹一起。
　　……
　　川流不息的城市里，霓虹灯永远闪烁。
　　光污染已经不再是问题，因为这座城市不需要夜晚。
　　无数高楼大厦耸立，任何个体只要抬头，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矮小。
　　一处小区的中央楼栋，房顶上被加盖了一层金属结构，那是一个个“柜子”组成的圆形矮塔。
　　塔顶，印着没有任何美术加工的logo。
　　“复瑞科技”
　　一架无人机，从庞大的自组网络里，接受到了信息，背后的磁吸充电接口自动断开，在模糊算法的帮助下，避免了和其他进进出出的同类碰撞，顺利离开巢穴，去往了小区的一角。
　　地面上的人，如同没有脸的玩具，对头顶密集的无人机熟视无睹。
　　小区的一侧，一辆巨大的卡车正在缓缓倒车，侧面的大灯照在地上，显示着“无人驾驶中，请注意”的图案。
　　车厢落下，自动伸出两道滑轨，一个个纸箱子沿着滑轨移动，几十架无人机依次用折叠框架结构充当机械爪，抓起各自的纸箱包裹，送去目的地。
　　当无人机馈电的时候，会自动飞回“巢穴”充电，新的无人机会无缝衔接抵达，没有一架无人机在浪费能源，每一次螺旋桨的转动，都饱含着“集体”的自我调节。
　　它们执行过无数次类似的工作。
　　每一次，它们的“机械智能”都在不断提升。
　　连同全国数亿兄弟姐妹一起。
　　……
　　烈日当空，大地渺渺。
　　上万米的高空上，一架镜面色的庞然大物，正在以超音速巡航。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威龙”。
　　背后的“毕方涡扇发动机”，提供着充足的动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灼热的轨迹。
　　突然，“威龙”发现了异常，数百公里外，有不同寻常的非法闯入者。
　　一只大鱼，连同它的追随者。
　　无形的信息在空中交互着，“威龙”将信息传给了地面。
　　几分钟后，天际边缘，出现了一排梳子。
　　那是十数架，大型固定翼超音速无人机。
　　比起那些民用版的小可爱，这些大家伙有着十米以上的体型，流线的外形，和无以伦比的动力。
　　“自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信息交流，将不同模块相互隔离，这些大家伙有着自己的领地，“机械智能”的领地。
　　也有着法理上的领地。
　　他们急速上升，然后划出诡异的弹道，朝着海面上，某条大鱼的方向飞去。
　　它们执行过无数次类似的工作，当然，大部分是演习。
　　每一次，它们的“机械智能”都在不断提升。
　　连同全国……数量保密的兄弟姐妹一起。
　　……
　　残垣断壁，碎石破瓦的战场上。
　　不明武装人员，正在依靠破碎的街道，顽固抵抗。
　　在以往上千年的战争中，无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一旦进入了巷战阶段，难度就会呈几何倍上升，攻方无论之前占据多大优势，如果没有彻底用炮火夷平的决断，那么终究是会放缓脚步，甚至付出惨重的伤亡。
　　但……时代在变化……
　　黄沙之中，无数黑点飞来。
　　一架架大型武装无人机，降落在了屋顶之上。
　　它们的机腹下，有着不同的“兄弟姐妹”，有的是携带武器的机械犬，有的是全地形遥控车。
　　虽然外形不同，但他们只是庞大“集体”中的不同分工。
　　他们执行过很多次类似的工作……任务……
　　分工合作，自组网，自组织，自协调。
　　即便硬件算力并不出色，但它们依靠庞大的数量，依靠一次次的“机械行为”，依旧在提升着集体的“机械智能”。
　　就像是一个……族群。
　　一只蚂蚁，没有力量可言，也没有智力可言，更没有存在价值。
　　蚂蚁们，只能通过原始的方式，交换有限的几种信息素，执行有限的命令。
　　但当族群数量足够庞大时，这种数万、数十万、上百万个体交互信息素的方式，却依旧能高效运行，并依靠莫名的算法，展现出极高程度的整体性智能。
　　它们没有等级制度，只有分工协作。
　　即便蚁后也只有生育的能力，无法命令哪怕一只工蚁，但工蚁依旧会为了蚁后劳累一生。（这是蚁群和蜂群组织结构最大的区别）
　　分工合作，各司其职，繁育、护卫、觅食、养育……没有情感，没有智力，但最终在自然界中，依旧拥有了坚定的席位。
　　……蚁群……机械智能……
　　周瑞的意识体，睁开了眼睛。
　　终于明白了，刚才自己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什么。
　　那是“天之启示”，在以他能够理解，建立在他的认知基础的方式，给出的解答。
　　这是第一次出现，上次的四象结构，并没有类似的现象。
　　周瑞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上次没有承接着全部的天之启示……
　　但这一次……
　　这一次，这束光，这束云端射下的“启示”，直接给予了周瑞一个解释。
　　或者说……
　　一个警示……


第375章 黑科技！机械智能！
　　白晓莺微微皱眉，倚靠在门框之上。
　　看着周瑞，对着电脑疯狂敲击。
　　他似乎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停顿，双手的速度，就像是顽童在胡乱的敲打。
　　亦或者发疯了乱滚键盘。
　　难以想象，以这样的速度，一分钟能敲出多少个字符……
　　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周瑞的状态。
　　很不对劲，这是白晓莺的直观感受。
　　直到她无意间，看到了周瑞涣散的瞳孔，白晓莺悚然一惊。
　　人只在少数情况下瞳孔会放大。
　　一是眼疾，二是药物，三是生命在流逝。
　　白晓莺急道：“周总，你有没有不舒服？”
　　可惜，周瑞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而缺乏感情。
　　“无妨，一切正常。”
　　“可是……”
　　“不用担心，不用打电话给陶商或者汇报组织。”
　　周瑞的视线根本不曾看向过这里，但白晓莺却有一种被周瑞看穿一切感觉。
　　仿佛那涣散的瞳孔，能映照出人类的思维底色。
　　时间……凌晨两点……
　　白晓莺再次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一进入，就呆立当场……
　　稿纸……无数的稿纸。
　　周瑞不再盯着屏幕，而是在空白的A4纸上，奋笔疾书。
　　桌面上、地面上、乃至杂物的缝隙里，都是周瑞的手稿。
　　他已经完成了新语言的编译工作，但那只是此次“天之启示”的基础条件之一，背后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也许是这次接收的比较全面，上次“伪大师时间”只持续了四个小时左右，这一次已经五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任何结束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