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那说明数研所里所有人都有嫌疑。
尤其是他这样每天能来这栋小楼里报到的人，嫌疑就更重了。
而且据说内部已经开始了调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就很吓人了。
而且大家都很想不通，别人或许不知道当初他们想报名进入西林数研所做乔代数空间研究的时候审核有多严格。有国外留学经历的恨不得把当时的所有情况都要查一遍。
所以数研所里哪可能有人会干这种事？
更别提现在能呆在西林数研所里做研究的，未来都有着已经清晰规划出的光明前途。这个时候干出这种事情，那得脑残到什么程度？
好在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蝇营狗苟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不要考虑学术外的事情。”
听了这句话，孙孝春松了口气。
乔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似乎很清楚这件事的始末。
那就好。
调查不调查的，孙孝春知道大家并不在乎。
没有做的事情，谁也翻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账来。
大家其实害怕的是乔泽对他们这些外来的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导致后续的工作无法继续配合。大家所求的无非也就是个安稳的学术环境罢了。
只要把这套东西吃透了，未来华夏学术界总有他们的位置，谁愿意去理其他乱七八糟的？
……
孙孝春把话带回去，一众研究员心态大概能平和了，但有些人的心态却非常不平和！
事实上本·罗尼已经快崩溃了。
自家人这套操作是真的把他震撼到了，乃至于三观都被颠覆。
什么情况啊？喂！
真的，他可以理解为了一些宣传上的需要，混淆视听，说材料模型是自家研究的。
吹牛逼嘛，这属于刚需！
但他还在华夏的校园里没离开呢，怎么突然就官宣了？
这特么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好歹也得先把他这个英雄给接回去，然后再宣传吧？
让人绝望的是，当他恐惧的想要联系上线的时候，突然发现留给他的联系方式用不了。
最特么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对面给他的回复是查无此人。这谁特么敢信啊，他名义上的还在国内的兄弟压根就没出现过。就好像他最近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本·罗尼是想做英雄没错，但他真没想过做那种牺牲了都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而是那种能以他的故事未来在荧幕上出现的超级英雄。
真就离了个大谱！
最让他感觉紧张的还是，自从这个消息传到华夏之后，连经常催促他的陈艺文都没再给他发任何消息。
这说明连那个傻子都感觉到了危险？
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这种紧张的心情持续到终于有人在课堂时候突然走进教室，跟上课的国际教授耳语几句后，教授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本·罗尼心里突然嘎噔一下……
完了！
……
带人收网的是吕北。
他出面是最合适的。
也不是这只鱼养大了。
实在是这个时候如果还什么动作都没有，就显得太假了。
主要还是两个稚嫩的家伙在整个过程中留下了太多破绽。
真的，不止是吕北，连豆豆都没想到对面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明牌。
你特么的好歹把自己人先撤回去呢？
吕北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豆豆头顶的那个显示屏数据疯狂刷新时，还不忘在屏幕角落留一个位置不停发捶胸顿足表情包。
“哎呀呀，人类怎么能这么赖皮呢？罗尼先生在我的计划中还有用呢，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讲武德？为什么不让他先回去呢？完了，CPU都要烧坏了！都怪我的粉丝太纯洁了！我还只是个刚刚一岁多点的宝宝啊！”
吕北当时很无语。
所以人工智能都学会了遇事不检讨自己，先把帽子扣在别人头上是吧？
只能说豆豆的粉丝很可怜，不但时不时的会被豆豆口头献祭，还成了豆豆犯错的背锅侠。
这家伙还能振振有词的找到粉丝背锅逻辑。
毕竟它的思考模式是通过日常跟人类交流时，通过大数据倒逼情绪反应。换句话说，他的主动思维会靠近平日里交流最多的那群人。
这些可恶的粉丝竟然有自家人不能背叛的道德瑕疵，害得它在倒推对方行为逻辑时，虽然也倒推了一些道德下限的可能行为，却没有将之列入主计划。
这简直太丢人工智能的脸了。
不过既然对面提前曝出了消息，豆豆也只能重修修改了它的计划。
为了让对面更相信得到的材料模型真实性，只能先委屈本·罗尼这位国际友人了。
本来这位留学生在豆豆的计划中是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乡，然后豆豆这位人生导师的建议下，过上另一种精彩的生活。但以现在的情况，这位大概只能枯守在某个角落里拧螺丝拧到冒烟了。
当然豆豆这样的智能体其实并不会对一个普通个体的人生际遇感同身受。
它只是哀叹原本低调的算力借用计划泡汤了。
要知道对于豆豆这样的人工智能来说，不管是底层的核心代码，还是调动它情绪的奖励函数，又或者控制行为模式的情感模型，都有着对基本算力的渴求。
简单来说，豆豆或许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跟愉悦，但可支配算力的增加却能让它产生等同于快乐的情绪。
一个既能保护材料模型不被觊觎，又能让借用人家算力为己所用的高端计划，因为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破产一半，自然让豆豆同学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类族群那深深恶意。
更真正懂得了总是挂在它那些粉丝嘴边那句：“人不能，至少不该……”到底代表着什么。
以至于豆豆还对吕北说了一句让他更无语的话：“哎呀呀，这么比较起来，上次害得吕叔你差点去守水库的姜叔叔，简直是人类道德标兵啊。他真是太倒霉啦，原本换个地方就是大好人呢。难怪好多人都想走出去呢！”
神特么换个地方就是大好人。
但怎么说呢，吕北带走本·罗尼的时候，心底都升起了一丝丝同情。
可怜的孩子，遇人不淑啊！
……
“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是陈艺文，就是你们数学院那个陈艺文，他想拿美国绿卡，又正好能进数研所，然后他就拿了个U盘给我。真的，我什么都没隐瞒。
对了，他还说最烦那个苏沐橙，就是乔教授的那个女友，他就是因为一直被那个女人欺负，所以才会主动退出群智项目组。还有我不是正经的间谍啊，我也是被骗的。兰利给了我四万奖学金，当时就是……”
事实再次证明了本·罗尼是个好人。
人才刚被扶上车，吕北甚至都没问上一句，他便主动开始抢答起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一顿往外倒。
如果吕北不开口叫停，他甚至怀疑这家伙真能这家伙所有的事情都倒出来。
“行了，别废话了。还没到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你也不用老说陈艺文了，多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吕北没好气的一句话，瞬间让本·罗尼闭上了嘴巴，瞬间心如死灰。
完了，这大概说明陈艺文的情况他们也已经掌握了，他就知道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漏洞太多……
此时唯一让他感觉心情好受点的，大概就是陈艺文的后半辈子大概也要交代了。
那就，一起毁灭吧。
……
陈艺文的确被停课了。
演戏总得做全套，所以一段时间内，他是不能去上课了，甚至不能在校园内出现。
对外的解释是，陈同学受邀去京城参加了一场活动，但其实人直接被暂时禁足在数研所里。正在计划着去哪玩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得等豆豆的通知。
牺牲不可谓不大。
所以喜提豆豆亲自帮他规划旅游路线的殊荣。
“建议你去北边玩，北疆夏天可舒服了，气温适宜，好吃的还很多哦。”
“不是，好好地为什么一定要出去旅游？”
“因为他们还没有联网呀。”
“意思是要等他们那个程序联网了之后我就得回来？”
“时间线也可以适当拉长的啦。比如等到他们正式公布材料模型的时候？”
“不是，豆豆，你真的是人工智能吗？为什么感觉你的计划还能跳帧的？人工智能不是应该准确、严格的按照计划进行任务吗？”
“No，No，No。世界是动态的，所以从来不存在一成不变就能成功的计划。真正的高阶智能体现恰好是能根据情况变化，适时做出对应策略的调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所谓高阶智能体，有个更简洁的称呼，那就是人？”
“难道你竟然认为可爱的豆豆不是人？”
陈艺文看着眼前这个泛着光的机械屏幕，突然发现豆豆的底线竟然跟它制定计划一样灵活。
作为最早关注豆豆的那批资深老粉，他很清楚这玩意儿经常官宣它本就不是人，来怼得他们这些粉丝哑口无言。
所以这个问题它是怎么问的出口的？
“算了，你说啥是啥吧，不过我想跟那个罗尼再见一面。”
“看，你才真的不是人。我本以为你会想跟我爸爸见一面，告个别，但你这时候最想见的竟然是本·罗尼。看到他倒霉来满足你的恶趣味吗？”
“不不不，你要学着点，我这才真是在当个人。一个好人，就是要让坏人死得明明白白？至于你爹……嗯，对了，你妈还在吧？”陈艺文颇为心虚的问道。
这段时间为了完成任务，他没少说苏沐橙的坏话。
以豆豆这种不做人的风格，他非常怀疑很多话已经传到了苏沐橙耳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