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做错事的时候人们会认为错误出自于事情本身,执行的流程跟不上时代了,人们会说执行的人不够灵活,但也仅限于此。
可当后者做错事的时候,人们就会有一种“我就知道他要做错事”,“他从来都不按照规矩来,一定会出错”之类的感受,这种东西其实很致命。
所以宁可死板,也不能鲜明,这是就是政府底层工作人员需要遵守的某种规则,某种制度。
林奇站在路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此时上士已经带着人隐隐的围绕着林奇,也把和他搭讪的人包围了起来。
林奇这次出来带着黑石安全公司的一些员工,或者说保安,保镖,因为他在一些激进者的沙龙上发表了一些激进的观点,致使很多人都认识了他,也包括那些反对的人。
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这很正常,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用正常的角度和眼光去看待,比如说和政治有关系的一些事情。
有些人可能存在着某种悲观的末日思想,他们总是觉得一些思想会毁灭世界,为了让世界继续存在下去,他们就会去毁灭掉那些危险的想法。
因为思想和意见的不同而发生的攻击事件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所以从布佩恩回来之后,林奇的身边就多了一些保镖。
“我坐我的车,你带路就行了……”,林奇说完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直接坐进了酒店为他准备的车里。
前来邀请林奇的人愣了一会,这才钻进车里为林奇引路。
虽然对方的态度有些让人他不舒服,但他也只能忍着。
不多时,林奇来到一家偏僻的小餐厅里,并且在这里见到了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已经坐在了桌边,在餐厅侍应生的帮助下,林奇也很快的落座。
“我要感谢你,阿德莱德先生……”,林奇一边抖开餐巾,一边说着感谢的话。
阿德莱德却笑着摆了摆手,“我没有做什么,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会给人们最公正的审判。”
他们说的是薇菈的案子,像这种牵扯在大案子里,也可以独立出来的小案子,不需要上陪审团什么的,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完全是由法官主观判断并且决定最终结果。
这也意味着薇菈可以是有罪的,也可以是无罪的。
州长之前说要严查里斯托安集团的案子,实际上已经为这些可有可无的罪行定下了基调,他们都是有罪的。
好在有人打了招呼,法官以证据不足,动机不足为理由驳回了州检察官的诉讼,薇菈也因此无罪释放。
如果没有阿德莱德打了一个招呼,薇菈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她的服刑生涯。
一句感谢,很快就打消了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在主菜上来之后,他们开始聊起一些更加核心的事情。
“布佩恩送到约克州的一些文件里有一份自由贸易许可证,你位列第一……”,他不断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始终很难相信他居然在第一次遇到总统和特鲁曼的时候,就打动了这两个人。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方便说一下吗?”阿德莱德说着略微的举起了双手,“我先申明一点,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很好奇,在对下个阶段的国家政策分析时我有可能要用到这些内容,方便说吗?”
林奇略微考虑了一会就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你注意到我在布佩恩这段时间的发言,注意到整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一些问题,你就会比我更明白,我们需要胜利!”
我们需要胜利,这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和所有事情都没有关系的话,但实际上这恰恰直指要害的指出了目前拜勒联邦正在面对的困境和解决困境的方法,胜利!
经济上的挫败,外交上的挫败,国际地位的挫败,国家策略的挫败……,联邦这些年里失败了太多次,人们无限的渴求一场胜利改变一些现况。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获取胜利更振奋人心的东西了,林奇在一些激进派组织的沙龙中提出的经济战争,提出的国际贸易霸权,提出的利用不对等条件进行掠夺,都是为了让人们感受到这种氛围。
我们需要胜利,我们也能够创造胜利!
从外界获得的资源反哺联邦社会,人们的信心就会回来了,人们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充满朝气,每天迎面而来的“艾瑞代,一丝阿牛代”也就回来了。
我们需要一场胜利,一场大胜,林奇的这些激进言论看上去的确非常的激进,但这恰恰是联邦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这也是他能打动特鲁曼,打动总统的原因。
其实说到底,进步党,保守党,本质上都是一个时代下社会和国际社会需求的表现。
当人们开始倾向于谨慎小心的时候,保守党就会出现。
当人们开始希望能够尝试一些新东西的时候,进步党就会上台。
很多时候国家策略的诞生并不是某个人和某个政治集团凭空想象出来的,它是国内社会诉求自然演变出来的。
如果人们不畏惧战争,不畏惧参加国际事务,不畏惧牺牲,六年前保守党的总统就不会上台,他的孤立主义也不会得到人们的相应。
也许人们会选择进步党的总统,联邦也许会参与到更多的国际事务中,并且和其他国家打破头。
现在联邦已经确认孤立和保守在新时代下没有生存的土壤,那么进步党就要站出来。
现在人们还倾向于保守的和国际社会接触,于是总统就是温和派。
可温和派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温和派,如果有需要,他也能是激进派,也能是强硬派,改变他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政治生态环境,只要“人们需要”就足够了。
林奇给了他一种有别于目前的解决方法,也让他看见了人们对胜利的渴望,那为什么不试试?
加上有特鲁曼在里面推波助澜,林奇很快就得到了批准从事国际自由贸易。
这些事情其实本质并不复杂,以阿德莱德的能力,经历和阅历,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想明白,但他还是要请林奇并且当面询问他,因为他的时间很紧。
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某一件事上,他还要照顾到全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有时候阿德莱德这些州长幕僚比州长更像是州长,至少他们知道每天这个州都发生了什么,而州长只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并且要做的事情还是阿德莱德这些人为他策划好的。
想了一会,阿德莱德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他看着林奇更加的感慨,“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胆量,你知道这很危险吗?”
林奇耸了耸肩,他切割了一块牛肉粒包进嘴里,炸裂的鲜嫩的肉汁有一种比调料更鲜美的味道,他把东西咽下去之后笑说道,“我知道,但总有些事情需要有些人去做。”
“你不站出来,我也不站出来,我们希望别人站出来的时候,别人也在希望我们站出来,如果我们都在等,我们就永远都等不到胜利。”
“比起在每一次希望中失望,我更加想要亲手获得的胜利!”
林奇的意气风发很让人感慨,其实他正在做的事情是非常危险的,一旦他对国际形势的判断出现错误,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些政策的替罪羊。
当然,这也很符合林奇作为一个商人追求利润的本质,如果他没有失败,真的迎来了胜利,那么必然会是一个极为可怕的胜利!
阿德莱德放下刀叉,举起酒杯,“祝你成功。”
林奇也端起酒杯,“祝联邦成功!”
第290章 纳加利尔和省督
纳加利尔是一个位于亚热带和热带之间的沿海国家,这是一个很落后的国家,遍布原始丛林。
人们始终认为纳加利尔的地下存在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加上丰富的林业资源和各种珍贵的香料,这里本应该是一个富饶的国家。
可它并不富饶,不仅富饶还很贫穷,制造贫穷的是纳加利尔的社会形态。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世代信仰他们的本土宗教,认为天地的运作是不可更改的,每隔一段时间世界就会迎来一次毁灭,然后是新生。
他们要做的就是顺应这一切的发生,而不是去改变什么。
在这种愚昧落后的思想禁锢下,整个社会的上层固化之后开始腐朽起来,他们不需要担心下层社会会因为各种不满把他们赶下台甚至是杀死他们,因为这一切都是天命!
那么人们憎恨这些人吗,当然,这些人躺在人民的骸骨上作威作福的时候,肯定会引发一些人的强烈反感。
但是宗教里已经给了他们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那就是诅咒这些人,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们了坠入永恒无边痛苦之狱,承受永恒的痛苦的原因。
诅咒的越狠,越多,大破灭到来之后他们也就越惨。
甚至还有一些名为“告诫之地”的特有建筑遍布整个纳加利尔,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也有着令人咂舌的功能。
每当有人难以承受社会的种种不公时,他们就会来到这里,驻扎在这里的祭祀会带着他们顺着告诫之地两侧长长的墙壁走一圈。
在这些墙壁上雕刻绘画着很多人类受尽折磨的画面,一些人类在一些可怕怪物的折磨下苦不堪言,祭祀会告诉前来寻求慰藉的人,他们憎恨的那些人,也会承受这里所展示的一切痛苦,并且永远都没有尽头,不断在痛苦的海洋里轮回下去。
大多数人来过这里之后,他们就变得心平气和了,因为那些令他们讨厌,使他们憎恨的人,注定会永坠地狱,而他们这些善良的人,将会得到升华的机会,成为人上人。
这是一个完善的宗教体系,它很好的控制者纳加利尔的人民,这也使得祭司们拥有不下于掌权者的权威和权力。
神权和政权之间的摩擦,斗争,贯穿了纳加利尔漫长的历史,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些斗争上,以至于一些比他们更后出现的文明,现在也全方面的超越了他们,远远的超越!
曾经也有人想要改变一些什么,引入外来的文化冲击纳加利尔愚昧落后的宗教文化,但他们失败了。
这些极为擅长内斗的人,在面对外来挑战的时候却又紧密的站在了一起,一同对抗外来者,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手中的权力,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很多人为了避免麻烦都不愿意来到这里的落魄地方,对林奇来说却充满了诱人的光泽。
“嘶……”
刚刚下船,阿斯尔站在港口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补给的客轮,眼中藏着一丝别人难以发觉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些留恋,有些不舍,有些无奈,有些痛苦,很复杂的眼神。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从他呼吸时涌入肺叶中的空气,他就知道,自己到家了。
空气中藏着一股子纳加利尔特有的怪味,一种汗馊味和某些毛囊浓密部位长时间不清洗引发的臭味混合着海腥味,成为了一股子说恶心吧,又吐不出来,说不恶心吧,又让人生厌的味道。
这股子味道别的地方有没有阿斯尔不清楚,他记忆中唯一存在这种味道的地方,就是家乡。
大街上走的都是本地人,很少会有外国人到这里来做生意,以前也有过。
那些外国人不仅有商人,还带了一些科考队伍来,他们认为这里的原始丛林地下必然藏着丰富的天然矿藏资源,但这些人来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了,神秘的消失了。
没有人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即使是这些失踪者的国家,也懒得和一群落后愚昧的人沟通,逐渐的外国人在这里就比较少见了,但不是没有。
本地的上层阶级也需要享受,享乐,他们无比向往发达国家的一切,但也畏惧着,他们需要有些人把那些发达世界的东西送到这里来,让他们在这里就可以享受到远处的一切。
这些能留在本地的外国人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他们像是专门为本地上层社会采购一些舶来品的商人,每一个都富得流油。
恍惚中回过神来的阿斯尔朝着城市的中心走去,这里没有什么人行道,车行道,所谓的马路就是一条土路,人车混杂的走在一起,交通经常堵塞。
以前他走在这样的地方时,周围那些人会不断的和他有身体上的摩擦碰撞,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没什么,现在想一想真的很恶心。
但这一次,没有人和他有“亲密”的接触了,人们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会主动的选择让开一些距离,他们的行为动作像是在尊敬他,可有些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憎恨。
人们把他当做是大人物了,避开他是本能,憎恨也是。
从码头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有好几名本地人站在码头外正大声的交谈,人潮总是离他们有一些距离,因为这些人穿着只有外国才有的衣服。
在纳加利尔,能穿得起舶来品的人,往往都是社会的上层,这些人拥有极为可怕的特权,他们甚至可以不仅审判的就处死一些他们讨厌的人,当然他们也必须为这种任意剥夺别人生命的行为付出代价,大概一万加利尔。
加利尔是纳加利尔的货币,按照目前国际汇率市场的浮动来看,一联邦索尔大概能换四十加利尔,一万加利尔也就是联邦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顺便说一句,这个汇率是官方汇率,在黑市上,以联邦索尔往往能换到九十到一百加利尔,这才是流通的汇率!
只要缴纳了这笔罚款,这些人就可以无罪释放,因为他们缴纳的钱最终会呈现到神明的面前,祭祀从神兆中得到了启示,绝大多数时候神都是宽容的,他们会饶恕这些人不小心犯下的过错。
如果有人憎恨他们?
那就去诅咒他们吧,在下一次大破灭时,这些人的灵魂都会在地狱中永恒的哀嚎。
人群中一小撮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人看见阿斯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生动起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伙,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但他的身体很结实,也很强壮。
这是阿斯尔的父亲,他的父亲在十七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阿斯尔是他第三个孩子,但不是最小的孩子。
“欢迎回来,你说的老板呢?”阿斯尔的父亲透过阿斯尔的肩膀向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大人物。
在纳加利尔,想要发现一个大人物其实很简单,只要看他周围有没有人,人们和他之间保持着多少的距离就能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大人物了。
父子两人正在说着话,阿斯尔的兄弟们也围了上来说着凑趣的话。
这些年里阿斯尔莫名其妙的拿到了拜勒联邦的永久居留权让原本属于底层的家庭一下子拔高起来,每年汇入阿斯尔父亲账户里的钱就足以让他们所有人不需要工作,也能过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