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隆看向程明雪，滋味百般。
“这件事，程前鹏知道么？”
“他不知道。当初入神台，只给了我个副位突破，还断了我的修炼资源，就是不希望我对于他的地位有任何干扰。”
“后来还是花照影让我自毁入神台，并为我寻了个主位突破的机会，才有我的今天。”
“我的一切，都与他和程家没多大干系，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那你现在为何又说出来了？”
“他飞升上界，程家已经势微，这件事藏不藏，也没太大意义。再说，小时候大哥你教过我不少学识。你问我，我也就顺势回答了。”
程前隆听后，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他没有问程明雪如何突破还源境，也没有问她准备什么时候飞升，把还源境之位让给谁。
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着程明雪问出这个问题。
程前隆又看向她身旁的杨岫。
对于这位还源境的修士，程前隆感到极其陌生。
“还未请教这位前辈的姓名。不知前辈是否方便告知？”
杨岫瞥了程明雪一眼，意有所指：
“你们程家，也就你还算个好东西。我不是藏头露尾之辈，报上姓名无妨，但估计你并未听闻过。”
“杨岫。”
程前隆皱眉思索，确实不曾听过这个姓名。
话音刚落，附近的密林之中立刻飞出一道身影，停在了众人面前。
那人相貌苍老，对着杨岫和程明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然后此人自报家门：“见过两位前辈。在下是谪二冬，谪二家的修士。”
程前隆皱眉。
谪二冬是谪二家的老祖，他也曾听说过。
程前隆刚刚记事的时候，谪二冬就已经成名上千年，是和他祖父程问天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可以说是国姓八家里的老资格。
不过他只是听说过，却并未亲眼见过谪二冬。
再加上谪二冬很多年都没有露面，无人知道其是死是活，也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不过谪二家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没有说出来。
现在，这个老古董一般的角色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如果他这些年修为没有跌落，那便意味着在返本境已经停留两千余年。
恐怕不论是修为还是术法都算返本境之中一等一的人物。
谪四垄和谪六典听到谪二冬的大名，即便与谪二家不睦，目光之中也隐隐带着忌惮的敬意。
“还想请问杨前辈，可是当年与萧前辈以入神境修为杀返本境修士的女修？”
杨岫不在意地扫了谪二冬一眼。
“是我。”
听到杨岫承认了谪二冬的问题，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入神境杀返本境？！
跨境界杀敌？还是以入神修为杀能够领悟本源法术的返本境？！
当真不是开玩笑？
程前隆听后更是汗颜。
这件事情，当时镇守北境的他也有所耳闻。
听说有两名入神境的女修，斩了两名返本境的修士，然后成功晋升返本境。
他当时听到后，嗤之以鼻，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是两人晋升返本境后，旁人放出来的谣言。
当初自己在入神境的时候，见到返本境的修士，心中根本生不出抵抗之意，更别提动手了。
至于越境杀人？
“杀”这个字眼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被人称作战绝，自诩斗法同阶无敌。
他做不到的事情，别人更不可能做到。
可是现在，当眼前的女修确认了这个话语时，程前隆被程明雪动摇的内心，陷入了更深的怀疑。
谪二冬又对杨岫行了一礼：
“前辈以入神境修为，越境界斩杀返本境修士，堪称古今第一人了。”
杨岫被此人吹捧，并未有多高兴。
而是淡淡说道：
“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那两名返本境修士也不算是我们亲手杀的。主要是你口中的那名萧姓女修，推演出天雷异动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将那二人引了过去。”
“准确来说，那两名返本境修士是被天雷镇杀，我们只不过是借机突破罢了。”
朱萧索听着杨大婶的话语，对于两人当年突破返本境的事情，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只是他注意到，杨大婶并没有叫他的娘亲“轻语”，而是说“萧姓女修”，或许是因为斯人已逝，她不愿意其他人再对其进行叨扰，故没有报出姓名。
杨岫又看向谪二冬：“你现在出来，是与我有什么故旧关系么？看你的岁数，当我老祖都够了，估计我一生下来你就是返本境修士，什么时候和我有过交集？”
谪二冬摇头道：“在下无缘与杨前辈建立交情。不过，在下的后人，倒是与杨前辈有些渊源。”
“你的后人？我似乎并不认识你们谪二家的人。倒是记得，还无缘无故被你们谪二家的人追杀过。”
谪二冬道：“杨前辈口中所说，被天雷轰杀的两名返本境修士，就是我谪二家的人，也是在下的嫡系血脉。”
杨岫“哦”了一声：“怪不得你们谪二家的几个入神境不知死活要来杀我与轻……萧姓女修。原来是为了报仇？”
“正是。正所谓因果循环，在下还望杨前辈不要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理所应当。反正那几个入神境的也早就转世投胎了，没什么可计较的。你还有其他事情么？”
谪二冬身子压得更低：
“杨前辈，如果没有在下后人的陨落，您恐怕难以突破到返本境。因果循环，所以在下斗胆，请求杨前辈飞升后，将还源境之位赐予在下。在下若能飞升，定会报答杨前辈的大恩大德！”
杨岫瞥了他一眼：“原来这才是你冒出来的目的啊。”
“在下冒昧，还望杨前辈恕罪。”
“你确实挺冒昧的。”
杨岫语气变得冷清：“你可知，你那两位后人为何会被我们引去天雷降下的地方？”
“这……在下不知。”
杨岫哂笑两声：“我一提，你就知道了。你们谪二家，是不是有一种采阴补阳的邪功？女修若是元阴尚在，且修为高强，那将会助发功的男修修为提升，延长寿元。”
谪二冬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他的眼神不定，似乎正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
第9章 大能群聚拥仙城
杨岫继续说道：
“但是这恶心的功法，似乎创建得不太完善，有个必要前提，就是女修需亲口答应双修之事才可以。”
“你们谪二家那俩后人，为了逼我们答应，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萧姓女修才动了心机，将他们二人引到天雷降落的地方，将他们轰杀。”
“你若说什么因果循环，那我告诉你，这就是因果循环。”
杨岫瞧着面色发灰，似乎随时准备逃跑的谪二冬说道：
“你觉得，我说得可还有道理？”
谪二冬连连点头：
“非常合理！前辈的话确实有理！在下的那两名后人实在是胆大妄为！该死！这次来找杨前辈讨要还源境之位，是在下唐突了！”
杨岫又笑了笑：“你不用怕。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事情也过去几百年，我的怨恨早就烟消云散。”
“而且，既然你敢借着他们两人的名头前来找我，说明你对此事确实不知，我也没必要迁怒于你。”
“是是是，那两名孽畜修炼这等邪功，在下确实不知晓。多谢杨前辈开恩！”
谪二冬又行了一礼：
“打搅了前辈的兴致，在下实在罪过。还请杨前辈准许在下离去。”
杨岫无所谓道：“我半盏茶之前才出现，身世你也是刚知晓。所以，你来拥仙城，肯定不是为了我的事。来都来了，聊完再走吧，省得来回跑麻烦。”
“这……”
谪二冬面露为难。
他本来是为了朱萧索的事情前来。
朱萧索颠倒了有关光的理论基础，成功出圣，让其他与之理论相悖的修士出圣阁崩毁。
谪二家当初背叛国姓八家的联盟，倒向国主一方后，便一直跟随程家的理论研究。
最近的千余年中，谪二家中数理流派的修士大多是以光的理论出圣入神。
朱萧索的存在严重影响到了谪二家的稳定，所以他这个老祖不得不出面，想办法化解此事。
可是眼瞅着谪二家和还源境修士杨岫有些仇怨，他留在这里都担忧性命不保，哪还有余力去商讨处理朱萧索的事情？
谪二家虽然有诸多后人以光的理论突破，但谪二冬自己的出圣阁和入神台与光的理论毫无干系。
所以，他本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态度，想要赶紧拍屁股走人。
可是现在却又被杨岫给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