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伤永,你都突破上四品无需蹈红尘了,还这样乔装打扮隐藏文气,莫非是有什么癖好不成?”
这个老农便是祁伤永。
许开之前便有些想要来大魏,所以离开帝都之后,他第一个便来到了大魏境内;而祁伤永的情况则是大魏作为第一个引进东亭县的那些科技造物的皇国,祁伤永对这里也有着不小的兴趣,于是也来到了这里。
然后,二人相遇了。
“哈哈,东亭侯过誉了。”祁伤永一边轻笑着摇头,一边挥手在房间内下了一道禁制,如此常人无法进入这间包间,更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蹈红尘本就有些好处,只是不像突破上四品那般是必须的罢了。据说圣境存在也会蹈红尘,不过他们更加深入,其中应当是有一些常人不知晓的秘密,老夫活得久了倒是知晓一些蛛丝马迹,据说与虚无缥缈的‘命运’……或者说,‘天验’有些关联。”
“让我来告诉你吧,圣境存在蹈红尘便是完全浸入其中,如此能够将第六感最大化,以此增强自己与目标在冥冥之中的联系,从而寻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了境界的突破。”许开不耐烦地喝了一口他特意向小二要的汽水。
当初他得知人族八位亚圣为了寻找他特意蹈红尘之后,便去调查过这件事。而在天庠书阁之中,以他的权限,自然能够阅读这些书籍。
那八位亚圣,便是借此增强自己与许开的联系,在冥冥之中感受,最后,有两位亚圣成功与他见面,只是由于轮回池的遮断,他们没有发现罢了。
“东亭侯见识广博,老夫自愧不如。”
“你要是能考上天庠,就能去书阁查阅了,这事的权限不算高,五成左右的天庠学生都能查阅相关的卷宗。”
“……”
祁伤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没有考上天庠一直是他内心的一大遗憾,甚至到了心病的地步。虽然他总是被誉为“百年一遇”“天纵奇才”,但没有考上天庠,这些称赞都是虚名。
今天被许开如此直接地揭露——不,看他还详细地为自己解释天庠的书阁,应该是无心的——他的心病,自然也让他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但祁伤永温文心坚韧,自然没有因为这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于是他说道:“今天在火车之上,那些人的说话,大人都听到了吧?”
“是伱不知不觉地影响了他,让他说那么多话吧。”
“东亭侯好眼力,不过,我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让他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罢了。”
啪。
许开将喝完汽水的杯子矗在桌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所以,你是在借他的口向我提建议?”
“不,并非如此。”祁伤永否定了许开的说法,“我为东亭侯大人的话语和圣路所触动,所以开始游历天下,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与大人再见。只是这些时日,我也游历了不少的国家,却并没有见到本质的区别。反而,更加坚定了我自己的圣路。”
许开没有打断他的话,于是祁伤永接着说道:“就像今天见到的那些人一样,皆是‘下愚’而已。他们眼里不足,境界低下,智慧更是只有单纯的非黑即白一般简单。他们见不到东亭县县民丰衣足食的生活,见不到东亭县路不拾遗的风气,更是见不到见东亭上空,那萦绕着的国运比以前更加强盛、繁荣,就这么凭借自己的臆想便妄下论断,诋毁大人的政策——”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切还是跟我当初那时一样,没有改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很是感概。
然后,他看向许开的双眼:“大人,这样的‘下愚’,真的值得作为你的圣路吗?”
许开还是不发一言,只是单纯地喝着汽水吃着菜。
虽然许开天赋卓绝,但祁伤永也活过了千年的岁月。虽然他不知道许开在想什么,但肯定是在想什么东西。
于是他感到一种满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人说我是木头。”许开忽然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什么?”
“左行裕那家伙说的没错,舆论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啊。”许开的声音更加感叹,然后他看向了祁伤永,“你买过《新报》吗?”
“《新报》?老夫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家报纸。”
“东亭县,由中央帝国九皇子左行裕负责发行的新发行的报纸。”
“……九皇子?”
没有想到怎么又跟中央帝国九皇子从扯上关系,祁伤永竟然有些愣神。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很多时候,很多情况都表明这句话不一定正确。这些例子并不是说明这句话是错的。”
许开站起身来,走到祁伤永身前:“是因为有人把他们的双眼蒙上了。”
“……”
祁伤永当然没有听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也能明白这句的意思。只是现在,眼前的许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如果双眼都被蒙上了,那么再雪亮的眼睛也没有用处。就像刚刚那些议论东亭县的人一样,他们不知道东亭县的具体情况、不知道东亭县国运的昌盛,自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出来。而《新报》,便是要挪开那只挡住他们双眼的手。”
许开轻轻地拍了拍祁伤永的肩膀,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块银子,便要离去。
“多谢了。”
在离开之前,许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层祁伤永设下的禁制瞬间被破,许开消失无踪,唯有门外战战兢兢惶恐不已的掌柜与店小二在瑟瑟发抖。
第450章 我来题词
蹈红尘。
对于所有想要突破上四品的文人来说,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打扰了别人的蹈红尘,即使之前关系再好,双方翻脸也毫不足奇。有些时候,若是打扰了对方渐入佳境的蹈红尘,甚至可以成为生死大仇。
那么这便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祁伤永敢于去扰乱许开呢?
连青云二品的延津侯罗万里都不敢打扰许开的蹈红尘,而不过圣道四品的祁伤永却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他发现了许开并不是真的在蹈红尘。
哪怕他文气全部封闭,看上去就跟凡人无异。而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的文人,几乎都是在蹈红尘。
若要真正地做到蹈红尘,必须要将自己的文气完全封禁,除非遇到了生死危机或者说一些提前设定好的特殊情况,不然无法解开,这段时间,完全与凡人无异,即使任人欺辱,也毫无反抗之力。
而提前设定好的特殊情况,条件一般都是比较严苛的。不然若是随时随地都能动用文气,那蹈红尘又有什么意义呢?
根本不能使用,和使用与不适用只在一念之间,带来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这一点,无数前人已经验证过。所以现在的文人,若要蹈红尘,都会将自己的文气完全封禁,而不单单只是收敛了事。
而祁伤永看出,虽然许开确实文气不露,但却随意地行使文气之力,让那个有着一个进士老爹的胖子陷入沉睡便是许开的手段。而如此随意地行使文气,许开必然不是在蹈红尘。
所以,他才会主动去接触许开而不担心会打扰许开的蹈红尘。
但正是如此,才让他更加疑惑。
“……”
祁伤永看着对面的虚空,竟是有些迷茫。
自从立下圣路之后,迷茫这种情绪,几乎与他无缘了,今日却难得地再感到了一次这样的情绪。
蒙住双眼?谁蒙住了他们的双眼?政策都是公开的,大历皇国和东亭县也没有禁止任何人出入,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去获得那些信息,就算境界不足无法去看到国运,其他事情还不能够凭借自己的双眼去看个明白?
他有些不能理解。
“大、大人……”
直到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祁伤永这才看向那边。
原来是掌柜与店小二汗流浃背地跪在那边,看见祁伤永回头,当即不停地磕头:“老、老爷!我们不是想要偷听的,是他说您来了小店,我们想着给您给好的房间,打算上来看看,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
他们当然什么都没听到,不然祁伤永设置的那层屏障是做什么的?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他们惶恐了。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也进不去,这种障壁可不是随便的文人就能施展出来的,房间内的定然至少是一位举人!
这样的人,他们可惹不起。
二人不停地磕头,祁伤永眼看他们快要把头都给磕破了,终于还是一挥手让他们站了起来。
“多……多谢老爷。”二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想说些什么,祁伤永却指向那块放在桌子上的银子:“那是饭钱,不用找了。”
说罢,凭空消失于此。
……
……
“我决定题词了。”
“……你说什么?”
大魏皇国境内的一片森林,许开一边随手扫平了一处因为空屠界的缘故新形成的邪物聚集点,一边用通讯玉联系左行裕。
“我说,我决定给你的《新报》题词,你觉得写点什么好?”
“……原来如此,我懂了。伱怎么忽然想着搞这种事情了?”
作为中央帝国的九皇子,论身份地位他比张云漾还要高一筹,双方自然会往来。从这其中,他知晓了许开的性情是如何的古怪。而忽然答应他为《新报》题词,很明显与许开作风不符。
“没什么,不过是刚好碰上了一处说明舆论重要性的实际场景罢了。”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左行裕心想这理工男终于开窍了,“那你打算写什么?”
“我也不知道。”
“……”
“唉,最符合刻板印象的一集。”左行裕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给你写个内容,你照着写一遍就可以了。”
“好,多谢了。”
“你给我的报纸题词,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不过这个暂时不提,我听说你在蹈红尘,这么快就破了?”左行裕吩咐手下的文人写一篇模范,随后问道。
“谁说我在蹈红尘了?”
左行裕一愣,看向自己身旁的管家:“谁说许开在蹈红尘?”
“回殿下,是张小姐说许开大人亲口说的。”
“是你亲口说的。”左行裕把这句话复述了一遍。
“我有说过吗?”许开挑了挑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这东西当借口出来了,还以此让别人不再打扰他。
“好了,那么先挂了。”
许开中断通讯,看向被自己随手扫清的一众邪物。
战场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但这种恶臭只有他一人能够闻到。因为散发着恶臭的是剿灭邪物之后产生的命源,而除了他以外,没人会觉得命源是臭的。
摇了摇头,许开伸手拿出一个玉瓶,收下了所有命源。虽然恶臭、虽然少,但都很珍贵,许开自然不会放过。
命源基本上都是这样积少成多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圣境的邪物太少,可遇不可求。
然后,他离开了这处战场,前往下一个聚集点。
虽然有着空屠界的帮忙,但一些小型的聚集点却很难根除,因为这里的异兽邪物太少,算不得什么功劳,所以鲜少有什么高境界的文人前来清剿,而境界较低的文人又难以寻找到这种小地方,所以一直难以根除。
许开这段时间除了计算从那个视角的来的数据,便是在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