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很快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现在他的人生轨迹和周清原本在江州的人生轨迹很像。
只不过原本所在的地方是江州。
现在是青州。
如今的大周是一个文武并举的国度。
周清在前不久,通过了院试,成为了一名秀才。
整個过程很丝滑,如同他过去人生的重复。不同的是,现在这一次,他不是孤苦少年。
周庄的族老,集体决定,为周清出钱,租下一间僻静的院子。
周清于是很快从陋巷里,搬到这间小院。
院子里,有干涸的池塘,旁边种着花草,更重要的是,还有一株亭亭如盖的菩提树。
大树菩提,相传是数十年前,有僧人自西方来,亲手所植。
“不是大桑树,而是菩提树。”
周清也打听过那僧人的相貌来历。
据传“僧人”面带苦色,十分消瘦,乃是十足的苦行僧。
“我虽镇压了菩提,到底阿弥佗佛不肯袖手旁观,这一局他用自己的胜机,给了菩提一次重现人世间的机会。”
周清很明白,虽然他现在是最强,却也不是能碾压任何一位道祖。
哪怕镇压菩提,也是有元始的影响。
正如他镇压元始,自也有其他道祖相助。
道祖之间的胜负,本质是面皮之争,不存在真正能把谁弄死。
即使能弄死,人家一样死灰复燃。
阿弥佗佛不争,故而要菩提来争。
这一局棋阿弥佗佛不是没有胜机了,只是胜机在菩提这里。
“菩提重现人世间,即使我砍了这家伙,也无济于事。眼前院子里的树,不过是个象征。”
周清瞧着眼前菩提树叹了口气。
到底他和青玄对前路的认知是有差异的。
青玄说“天有病”。
周清却想的是,“说的谁没病似的?”
所以,周清从柴房里找出一把砍柴刀。
掂量掂量!
份量还行。
现在他还是凡人之躯。
周清也不急着找回神通,因为这是一次难得重新游戏红尘的机会。
只有到了他这一步,才明白,为什么道祖总是倾向于来红尘传道。
因为确实是太无聊了。
越接近真理和大道,越是孤独。
所以道祖们都有病。
相比之下,青玄更清醒一些。
庄周写过一个故事,有个国家全是疯子,只有国君是清醒的,所以国民不能容忍国君。
青玄也不容于其他道祖。
可惜,青玄的本质是众生相。
不容,也得容。
…
…
力量从来是相对的。
周清现在是凡人之躯,但是对于蝼蚁而言,其实是相当于开天辟地的巨人了。
他挥起锄头砍菩提树,大树下的蝼蚁窝的蝼蚁纷纷跑了出来。
它们惊恐。
甚至发出声音。
只是小院之大,对于它们已经是广袤无边的天地。
它们的声音,太过微不足道了。
周清砍伐着院中的菩提树。
不是他的树,他不要。
哪怕菩提树长在他的院子里,其实是阿弥佗佛的示好,亦是菩提和他想借机化解因果。
没有永远的敌人!
呵!
要知道,元始和上清曾经一体同人,比亲兄弟还亲,照样联合其他道祖对付过上清。
菩提树被砍伐,发出轻微的颤音。
如果细细听。
即使普通人也能听出禅音来。
悠远清静。
妙不可言。
周清手中的柴刀没有停止。
其实换做人世间任何一把柴刀,都不可能砍掉菩提树。
但这把柴刀不同。
因为周清是元始,是这一纪元的盘古,所以他手里的柴刀,便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幡、盘古斧……
菩提树自然挡不住它。
小小的柴刀,将菩提树肢解。
柴房被整整齐齐堆满,院子里还堆了许多。
周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这个冬天,肯定会很暖和。”
周清拍了拍手。
越是弱小的时候,越是容易得到满足。
他现在很快乐。
只是这份快乐有些虚假,不踏实。
但虚假的快乐,也是快乐。
毕竟他笑了。
…
…
一晃几年过去,周清还是秀才,不过称呼变成了“青阳先生”。
青州城里,没有谁会轻视“青阳先生”。
倒不是周清主动搞了些事。
而是大家都知道他身后有人。
他身后的人,自然不是周庄。
在青州旁,有一家黑道白道通吃的势力,唤作“四季山庄”。
四季山庄的少主人是周清的朋友。
他称呼周清为“青阳先生”。
哦,对了,这个少主人是一个瞎子。
他不住在山庄里,而是在青州城建造了一座百花楼。 …
…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找一株桑树,所以你弄个百花楼干什么?”周清看着自己的朋友,颇有些无语。
瞎眼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他一边认真地伺候这些花花草草,一边回答自己的朋友:“因为葳蕤喜欢。”
“堂堂前任轮回之主,居然是个老婆奴,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别那么舔!”周清对朋友向来是有啥说啥。
青年含笑道:“这是尊重。对自己喜欢的人的爱好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那不还是舔,别以为你英俊潇洒又多金,我就不说你。”
青年轻声道:“你这几天很暴躁,不如让我女儿给你弹首曲子。”
“算了。”
他看得出,青年不只是个老婆奴,也是个女儿奴。
青年也一直希望女儿能拜周清为师。
周清没当她师父,只做了个教她读书的先生。
师父,也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