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更阑趁师尊分神,已经把人往摁着后退压在屏风前,动作熟稔以指尖勾掉师尊的衣襟,再慢慢解开腰带。
清鸿剑尊纵然双眸有疾,但也能预估到那些嵌了满身的纹路有多丑陋可怖。
他伸手按在了要解自己腰带的手腕上,目光沉沉无声,示意青年别闹。
聂更阑眸子顿时暗了,身后无形的尾巴再次晃动不停。
可他身后分明没有尾巴,却能紧紧吸引着清鸿剑尊的视线,胸膛起伏感受着青年的胸膛起伏,一时没能言语。
“徒儿已经等了几日,师尊是不敢还是不想?”
“师尊,睡觉,好不好?”
青年每说一句,清鸿剑尊仿佛都能看到那无形的尾巴在他身后晃动一下。
极其可怜。
清鸿剑尊活了一千三百年,自觉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失神的时刻。
等到他回神时,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同徒弟滚在了玉榻上。
这几日他越是不为所动,聂更阑就越是撩拨勾引。
越是如老僧入定般心若磐石,聂更阑就越是强硬地要将那一层岩石击碎撬开。
滚烫炙热的两具躯.体贴.紧时,聂更阑在清鸿剑尊耳边低语,“师尊好生威武,比从前更厉害——”
“唔!”
……
聂更阑长睫被汗水浸湿时,大脑迷迷蒙蒙一片空白,浑身上下每一处血液经络舒.爽无比。
坚硬的岩石的确撬开了。
可他似乎也同时释放出了一头沉寂的猛兽。
直到三天三夜之后,他终于忍着羞耻咬牙认输了:“师尊,停、停一停……”
清鸿剑尊薄唇轻轻擦过他眼尾晶莹的泪珠,声音清冽如泉:“想停下?”
聂更阑微微偏过头,事到临头又不肯承认了,平日沉郁的眸子在此时盛满晶莹,落入清鸿剑尊眼里便是可爱,仿佛看到一只被压扁了绒毛的小狗尾巴无力摇晃的情景。
就是这静谧的几息,聂更阑惊异抬头,对上师尊一双漆黑的眼瞳。
无他,师尊的变化着实过于明显,烫得惊人。
聂更阑:“……”
被月影狐族上古禁制缠身的是他,怎么此刻师尊反倒像是也中了禁制,比他发.情期时还要疯狂。
“继续修炼。”
冰冷的嗓音落下,聂更阑感到眼尾的泪痕被一点点舔掉,之后又进入新一轮的狂风暴雨飘摇的小舟求生探险中。
七天七夜。
整整六天六夜,一个化神期大圆满在渡劫期的疯狂投喂下,再饥饿也撑得终究是难以为继了。
聂更阑眼皮黏在一起没能睁开,直接昏睡了过去。
即便不省人事,手也依旧握着师尊遍布黑红纹路的手臂,紧紧贴在唇边。
清鸿剑尊默然,把人拢入锦被中,与之躺在了在一起。
……
翌日,聂更阑艰难地跳动着眼皮,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一道眼缝。
他浑身清爽舒适,想来师尊已经替他清理干净了。
聂更阑侧过头,发现师尊也躺在身边,心中顿时稍安。
可这一瞥也彻底让他目光凝滞了,仿佛流动的水被阻隔在密闭天地,失去了活力。
只见清鸿剑尊一头青丝铺散于身上和玉榻间,那向来漆黑光亮的发丝,此时已经全然褪成了白色。
第144章
清鸿剑尊侧身躺着, 衣袍拖曳于玉榻间,一只手虚虚搭在聂更阑腰间,眸子阖着。
殿外有天光投射进来, 光晕覆于他挺立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轮廓间,犹如一个落于凡尘的神祇, 满身华光笼罩,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但更让人挪不开眼的, 是他一头耀目的白发, 几乎铺散了整个玉榻。
白发柔软而有光泽,在屋内光线下也浮泛着白色光晕。
如果不是聂更阑清楚这奇景乃是归墟仙草和影幽魔气引起,此情此景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幅妙笔绝伦的仙人画卷。
聂更阑瞳孔一缩,唰地坐起身,双手捧起一撮师尊纯白的发丝, 瞳眸有细碎的哀怜波光漾起。
“师尊……”
清鸿剑尊阖着的眸子终于掀开, 正好撞入青年痛楚暗沉的视线里。
他慢慢坐起身,目光移到青年捧着的那缕白发上, 面无波澜,平静得仿佛无风拂过的湖面, 没有任何涟漪, “醒了?”
聂更阑心痛得胸腔跟着不断起伏,垂眸凝视掌心的白发, “师尊……是受影幽魔气影响而一夜白头?”
清鸿剑尊脸上并无讶色,“今晨醒来时便已是这般光景。”
看见徒弟目光晦暗, 情绪也低落, 不由出声安慰他,“好了,不必沉痛。归墟仙草乃是上古神器, 没有副作用倒是反常了。”
聂更阑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钩子嵌入,被抓得鲜血淋漓,疼痛渗入四肢百骸。他目光从师尊的一头白发缓缓移到他裸露出的布满黑红纹路的皮肤。
归墟仙草和影幽魔气互相依附,互相滋养,魔气在清鸿剑尊体内积聚了五百多年,现在事态终于爆发,接二连三出现异象,怎么能不叫人心惊神伤。
除了满头白发和充斥黑红纹路的皮肤,也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奇诡异景。
聂更阑深呼吸一口气,撩开师尊的袖袍,捉起他手腕寸寸抚过那黑红的皮肤,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清鸿剑尊一只手按在他手背上:“合宜之象,不必过于感伤。好了,既醒了便去洗漱,前往万音峰授课吧。”
聂更阑眼眶渐渐充斥血红,他无声摇摇头,依伏在师尊腿间,像一只不肯离开主人的灵兽,身体蜷缩成一团。
清鸿剑尊勾起唇,即便没有道侣的心灵感应,他也能读出徒弟依恋不舍的情绪。
他不愿离开他。
清鸿剑尊坚定地把人从腿间捞起来扶正坐好,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先去授课。”
顿了顿,又道:“回来后,随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聂更阑萎靡的模样瞬时为之一振,双目划过亮意,沉声问:“真的?”
“嗯,骗你做甚。”清鸿剑尊忍不住摸了摸聂更阑的后脑的头发,居然从他身上觉出了一丝可爱,像一只摇晃尾巴的灵兽。
倒真有一丝当年他养灌鸟时的景象了。
聂更阑被师尊抚摸得心情渐渐舒畅不少,沉郁的心情也乌云转晴,于是恋恋不舍地起身了。
……
接下来的日子,聂更阑除去授课以外,所有时间都黏在清风殿陪伴师尊。
师尊看书,他便将弟子玉牌挂在师尊腰间,他钻入练武空间修炼,这样一来他便能一直陪在师尊身侧。
日光充沛时,他还会同师尊去往清风殿后的灵植花园,在奇花异草遍布的水榭中,他们或临湖垂钓,或翻看闲书,或是就这么静静依偎相伴而坐,晓看天色暮看云,纵然任凭时光消磨,也觉得万分弥足珍贵。
直到清鸿剑尊觉得他过于黏着自己,劝他不该总是待在清风殿,他的人生长河中除了道侣,还应有属于朋友的那一部分。
在他的劝诫下,聂更阑终于舍得离开玉髓峰,去了药峰探望许临风。
一到药峰的停剑坪,许田田、君杳然和慕容证雪已经快步迎了过来。
聂更阑居然还看到了清醒的许临风,不由讶异地上下打量她,“你痊愈了?”
许田田:“只能暂时维持人形而已,这丫头估计是听到我们念叨你与清鸿剑尊结道侣契之事,愣是从沉睡中醒过来了。不过这也证明师尊和寒梧真君配的药起了效果,否则她不可能说醒就醒。”
许临风似乎还不能说话,只是脸色苍白微微笑着注视聂更阑。
许田田看到她笑了,这才捶了一拳聂更阑的后背,“好你个小子,居然真的同剑尊结成了道侣!恭喜恭喜啊!”
君杳然、慕容证雪亦是连声道贺。
慕容证雪心中忍不住感慨,看来聂更阑已经放下对丘师兄的执念大步向前看了。
真好。
聂更阑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会忍俊不禁,他道:“这里风大,进去说话。”
于是一行人都去了许临风的小院。
这些天聂更阑除了授课便是待在玉髓峰,许田田他们就一五一十告诉他宗门近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外门弟子记忆倒退的人数逐渐增多,不过无论是内门或是外门弟子,近日渡劫的人数也明显增加不少。
说完这些,许田田还提到了聂云斟被人从黑林山囚仙狱劫走一事。
君杳然道:“他们都说是魔头劫的人,应当错不了。”
慕容证雪:“看来聂云斟是决意要与魔头为伍了,也不知对方给他灌下什么迷魂汤,我猜应当是魔族终将要一统修真界之类的狂妄之词。”
许田田哼了一声,“他屡次陷害聂更阑,视人命为草芥,和魔头有什么区别?物以类聚,他总算是走上不归路了。”
说着,他看向聂更阑,犹豫几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对了,那日玉髓峰爆发出大量魔气,清鸿剑尊没事吧?”
他们这些日子有通过弟子玉牌询问聂更阑以示对剑尊的关心,但他从未回应过。于是几人私下纷纷猜测,剑尊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否则聂更阑不会连一点消息都不给他们。
许田田问完,许临风等人都默默看向聂更阑。
君杳然:“若是不方便……”
聂更阑摇摇头,虽略有踟蹰,还是把师尊的粗略情况一一道出。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许田田喃喃着:“怪不得你这些天除了授课根本看不到人影,原来是陪着剑尊。”
慕容证雪叹息一声:“归墟仙草加上影幽魔气,威力浩渺莫测,竟连渡劫期的剑尊也扛不住……”
许田田道:“难怪我师尊那日又去了一趟玉髓峰,原来是因为剑尊忽然间白了头。这一系列的反应委实过于严重。不过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我们都担心你担心得要死,你居然连消息也不回复,一天天也不见人影,真是把我们急死了。”
聂更阑稍稍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忽然不知如何开口。